她头上盖着盖头,身着喜服,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节上到玉戒微微发亮。
温景之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是好,在众人的引导下,他来到新娘面前,微微俯下身:
“我第一次结婚,有些不太熟练,你别见怪…”
“噗嗤——”
盖头下的人笑出了声,声音轻柔:“第一次结婚?难道你还想经历第二次不成,我可不依。”
温景之急得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他的新娘却站起了身,主动牵上他的手,语气温柔:
“走吧,阿之。”
温景之心中有些惊讶,他记忆中的那些婚礼,新娘大多羞涩,等待新郎接亲,可他的新娘却十分热情,甚至主动牵起他的手。
他原以为新娘的家人会不悦,可是并没有,新娘的亲朋好友脸上皆是一片笑颜,真心祝福,并没有向他们投向异样的目光。
他的新娘就这样牵着他,穿过一间间大院,在经过一间院子时,他突然看到了门上的牌匾。
赫然写着“沈府”二字。
沈府…沈府…?
他的脑中闪过一段记忆,画面中,他同样看到了一块“沈府”的牌匾,可那牌匾发黄暗淡,字迹不清,仿佛经历了百年的风吹雨打,几乎已经摇摇欲坠。
而那块牌匾的位置,正巧就是同样的地方。
“怎么了?”
“没什么。”
直到二人在引领下进入了新房之内,温景之的视线落到了新娘胸前的胸花上,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疑惑。
沈确…原来他的新娘,名叫沈确。
可是…如果沈确是他的新娘,那他脑中为什么没有关于沈确的记忆呢…他竟然在婚礼当天才知道自己新娘的名字,真是太奇怪了。
“揭盖头!揭盖头!”
周围的亲朋好友都在起哄,温景之也被这样的环境所带动,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问:
“我可以揭开盖头吗?”
意料之外,他的新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手伸进盖头里,在耳鬓处动作着,似乎在扯动着自己的皮肤,周围的环境也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氛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温景之咽了口唾沫,“你要是不愿意,那…”
“不,我愿意!”
沈确急忙握住了他的手,微微倾身,声音温柔:“我刚刚只是在整理妆容和头发,我想让你看到最完美的我,现在可以揭开盖头了。”
温景之应了一声,缓缓揭开了盖头,随着盖头被揭开,他看到了沈确的容貌,而他脑中的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在看到沈确双眼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沈确很美,即使化着妆容,也能看出她是个极美的女人,不知她是不是喷了香水,身上一股幽香,闻的他有些迷迷瞪瞪,尤其是她的那双眼…
在与她对视时,所有的不安和焦虑瞬间消失,甚至有种飘飘欲仙的快感,他的脑中、心中,此刻只能容得下沈确一人,再也没心思想些别的东西了。
“我好看吗?”
“好看…”
温景之晕晕乎乎的,沈确则是笑着捧起他的脸,侧头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望向温景之的眼神中爱意几乎要溢出。
“阿之,我的阿之,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将你从我身边抢走了…”
沈确低喃着,将温景之拥入自己怀中,二人紧紧拥抱着,密不可分,周围的宾客也并未因为二人的热情与亲密向他们投去异样的目光,每个人都在笑,笑的真诚极了。
“撕拉——”
一声微不可察的皮肤撕裂声响起,沈确脸色骤然一变,眼中满是惊慌,连忙侧过头,用手指将自己耳鬓处即将剥脱的皮肤重新安了回去。
直至感受到自己的皮肤重新黏合在一起,他这才松了口气,面上的慌乱渐渐淡去。
差一点,就差一点,阿之就会看到他丑陋的一面了。
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是鬼,死了百年的怨鬼,身上的阴气与怨气与太重,可他的爱人,却早已轮回转世,与他阴阳两隔。
他好不容易等到他的爱人,可仅仅只是一次情事,阿之便被他汲取了精气,长此以往,必定渐渐衰竭致死…
他不能伤害阿之。
于是他四处打听,终于从其他怨鬼口中得知了可以消除阴气与怨气的方法。
那便是用正午时暴晒的清水沐浴,以纯阳之气,洗去阴气与怨气,同样的,他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很高兴,只要能能他的爱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可他没有想到,这个方法会让他的身体那样痛苦。
他的皮肤被纯阳之水灼烧的血肉模糊,骨骼被融化,他从未那样痛过,可只要想起阿之,他便咬牙的将这些痛苦悉数咽下。
纯阳之水的确奏效,他身上的阴气与怨气被洗涤,可相应的,他的身体已经残缺不堪,丑陋无比,他不能顶着这样一具身体与他的爱人见面、欢好。
所以,他精心绘制了一张绝美的画皮,覆盖于丑陋的身体之上,这才得以与阿之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