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时,王鲑的心里已不知是什么味了。他蓦地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来找钟毅?
原来钟毅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而且是那种仗义的、人给他一挑土还别人一座山的人。
那么,他能做到哪一步?
王鲑稳了稳神,想起钟毅现在的这个男的武浩,两个人一个善良仗义,一个人为所欲为无恶不作,真的是一恶一善。
武浩的事其实跟他无关,但自己也同样可以把那些事说给他听,看他会怎样?
王鲑默默地把案上东西收起,然后说,“武三真的是无恶不作,天都要收拾他。”
钟毅微怔,师父在跟自己聊天?武浩这个人恶名远扬臭名昭着,说与不说都是这样,又改变不了什么。
“他做的坏事你知道多少?”
这话问得让人回答不了,自己一直避他不及,根本不看他,听到那些事自己也觉得残忍不去听,毕竟作恶的是他,跟自己无关。
但是他作恶是他的事,自己却不合适跟着别人来骂他。
就像某国烧杀掳掠另一个国家,把另一国的物资掠到国内,把大量木材藏于海水里储存,给子孙后代用。
所有人都憎恨那国憎恨那国的畜牲士兵,但那国的后代却不说父辈祖辈的坏事,因为他们是被动享了那些人福的人。
自己恰是被动享过那人福的人,怎么有脸皮跟着别人骂他?
就好像横征暴敛的国王,全国人民都臭骂他,但他手下的臣工近侍却不敢跟着骂,虽然他们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就好像手脚不好经常揩别人油的人的子女,不敢像别人那样指责父母,因为他们被动享了父母手脚不好揩来的油。
现在,钟毅知道自己就处在这个状态里,所以,他除了叹息,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
“死得他在海里待得好好的,那么宽阔,非要到岸上去,把岸上水系都杀光了。”
他说的是武氏建立岸上水系部队的事。成王败寇,失败者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本来在镜湖里待得好好的,他无缘无故就打我们,全部水族都死光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钟毅心里默默地说,海洋里多得是全族被武氏灭绝的。
他一抬头,却看见王鲑师父一脸的嗔怪。
哦对,自己听别人的凄惨经历却用这样不以为然的麻木表情对对方,谁都会想暴揍自己一顿。
“反正谁对上他们都倒霉,你知道我有多倒霉?我哥是他们害死,我本来要娶妻生子了,他把我掳到海里,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家人了。
而且他还去我家闹,逼得我全家全族都不得不逃跑,没有了家园,到处流浪。”
王鲑的脸色稍缓,钟毅继续说,“我想做什么都做不了,切断了一切联系……”
钟毅说不下去,眼泪不知觉地流下。
王鲑的脸色平静下来,说,“我是镜湖的妖,也是被他杀掉的一个。”
嗯?这不是鬼话吗?怎么可能?你不是还在这里?想着想着他忽然停下,看了眼师父,只见师父面容灰暗,真的有魂体的感觉。
他心里一凉,油然而生一种怜悯感。
“我本来是和你一样来自现代文明的人,出了车祸来到镜湖,随在一只王鲑身上成了妖,一直本本分分做好事做善事,造福一方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