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神阵所需的能量着实过多了。要知道,他体内的能量、神力、生灵之力,加起来足以支持一支军团持续释放大范围术法。可眼下,它们竟皆所剩无几,能量更是彻底进入了枯竭!
“好。”嘉长川说着,在掌心聚起一颗银星,将它丢向房门。银星顺着门缝飞出去,在守卫们眼前虚晃一下,迅消失在楼梯上。绝大部分守卫立刻追了出去,只留下几个人继续撞门。
见此招数不太奏效,嘉长川垂下双臂,手掌贴上神阵,试图加充能。殊不知,无论如何,神阵也不情愿吸纳他的神力。
“你的神力太过澎湃,对寻常神阵来说,根本就是灾难。”晓云驰闷哼一声,艰难开口。“别再尝试了,倒不如借神力给我。”
“也是。”嘉长川起身,走到晓云驰背后去,双手往他肩头一按。“准备——”
大门忽然被破开,剩余的守卫冲了进来,将高耸至屋顶的书架撞得七零八落,冲到神阵前将武器指向两人,并高呼着‘不许动’。这两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急什么?”嘉长川笑起来,转眼显化神相。“先看清吾乃何人!”
众守卫大为震撼,忙跪地颔问道:“殿下从哪里来,到此有何事?”
“受圣子所托,来此引导神阵,以援助明神城之民。”嘉长川半真半假地作出解释。
领头守卫闻言,恭声道:“既如此,请允我等在此护法——”
他话音未落,晓云驰忽然拔起水剑,划破了自己的手掌。赤金交杂的血自那伤口滴滴落下,被地上神阵吞噬殆尽。可入阵之前,他的血分明还是红色!
嘉长川缓缓瞪大了眼,难以置信。这居然是一座造神神阵,这怎么可能?这种通天的神术,不是早已全部失传了吗?
“真是好算计。”晓云驰举着手,面无表情。“我现在,还算得上是人吗?”
他嘴上这么问,心里却已有了答案。毕竟,只有神血才是金色。
“原来,世上真有造神之法。”一个站位较后的守卫,如着了魔般喃喃道。“被人神圣子乔星绮封印的神术,原来是这样神奇的存在……”
领头守卫听到这话,当即转身大吼道:“谁敢有非分之想,我马上宰了他!”
他在祈绫宫当了百余年守卫,对这些东西的禁忌性再清楚不过。如果这是可以普及的东西,绝不会在藏书室吃灰!
晓云驰注视着手上伤口,直到它彻底愈合,这才垂下手、散掉水剑,直挺挺向外走。他现在格外好奇,乔玉卓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何非做到这一步不可?
众守卫哪里敢碰他,纷纷让出道路,目送他离开藏书室,甚至说了一句‘殿下慢走’。这位拥有基数那般庞大的能量,先前却还是凡人,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他们还是别惹他比较好!
嘉长川犹豫片刻,对着一众守卫抬起了手。他到底不放心这些人,万一他们出去到处乱说,晓云驰的名声不就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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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蓝光闪过,众守卫陷入恍然,随即排队离开了藏书室。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儿来着,刚才生了什么事吗?
快走出祈绫宫的晓云驰,忽见众守卫麻木地回到岗位,不由愣住。生了什么?
“人与神其实并无分别。”嘉长川飘下楼梯,落在晓云驰身边。“只要不是凭空诞生而来,就很难不与世界产生关联。”
“方才,我混淆了守卫的记忆。他们直到明天才会清醒,不会记得今晚,也不会记得那神阵。”他说着,将右手伸到晓云驰面前。“如果毁了它能让你好受一点,那就这么做吧。”
晓云驰低头一瞧,只见嘉长川掌心里,赫然捧着那座造神阵。它已缩至一掌大小,显得颇为脆弱,仿佛一触即碎。
他沉默许久后,伸手按住它,很随意地将其丢进神冢空间。事已至此,毁了它能有什么用?更何况,他所担忧的,并不是自己的未来。
“其实,我并没有很难过。”他对嘉长川说。“我只是很疑惑……我离开故乡寻访诸神,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你知道的,我不想成神。”他转过头,茫然地看着嘉长川。“但现在,我好像……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他诉说的间隙,远方的明神城,迎来了一场铺天盖地的轰炸。在鲜红的火光中,一个又一个淡紫色能量防护罩凭空撑起,使民宅免遭损失。而那些防护罩,都由他原本的能量构成。
在远方的轰鸣中,嘉长川缓缓伸出双臂,将晓云驰拥入怀中。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即便已到嘴边的话语,就快要喷薄而出。
他有很多安慰的话可以说,但此刻说什么都不算合适。晓云驰眼下急需的,是确定自己还能活在世上的理由,他若逞得一时之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反而有害。
被抱住的晓云驰,将额头抵在嘉长川肩上,听着他的呼吸声。二人于沉默中相贴,唯有年轻神明胸中的心,跳得极其有力,慢慢将一点温热震入他胸膛。
原来,神也是活着的生灵,他想。既如此,同样是活着,明明可以各有活法,为何定要分出高下?
他缓缓抬起手,环抱住嘉长川的腰,轻轻地笑了一声。“好吧,走什么路都无所谓。我只需要继续走下去,把通路走遍,不通的路也要走通。若这路着实走不通,就把它打通。”
“倒不必孤注一掷。”嘉长川拍了拍他的背。“不要忘了,你并不是孤身一人。”
“不会忘的。”晓云驰抬起头,注视着嘉长川的眼睛。“还有人在等我回家。”
从此刻起,他的目光,将不再只看向远处。因为,近在眼前的一切,终有一日,会变得格外遥不可及。
而他还不能真的丢下这一切。
……
众生宫中,圣皇坐在暂归于他的孔雀座上,百无聊赖地看向远处。一道黑色人形虚影漂浮在他身后,正与空气玩包剪锤。通往王座的金阶之下,则站着手持弯刀,目光凌厉的乔玉悠。
明神城中正炮火震天,若放在以往,他父皇不会无动于衷。凭此一点,他就已经能够笃定,他父皇受到了不明因素的影响。
但,他无法解决这个因素——他连明神城的城墙都不能瞬间修好,又如何能与不知活了多久的魔神对抗?
“我已经给你塑造了足够的条件,你到底还想要什么?”见他始终不走,圣皇有些不耐烦,猛地拍了下王座扶手。“你要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如想想你的母后!”
想到因为反对他去争位,从而遭到了幽禁,终日郁郁寡欢的母亲,乔玉悠不由咬紧了牙关。他原以为,获得胜利,就能让母亲早日自由……这根本就是个错误!
“他已不愿遵从你的意愿了。”那道黑影伸出一只手,撩着圣皇的脖颈。“消灭他吧,我会为你塑造一个更服从安排的傀儡。”
圣皇低头沉思,逐渐有些意动。换个孩子对他来说无伤大雅,那么,就这么做吧——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决定本王的生死?”本打算暂且忍一时的乔玉悠,忽然狂笑了起来。“连躯壳都没有的丧家犬,究竟是哪里来的脸面,在这里挑拨是非?”
他举起弯刀,遥指着圣皇的脖子。“我若真的就这样憋屈死了,才是对不起母亲。”
“你想造反吗?”圣皇眯起眼睛,缓缓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着乔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