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白水真人的视财如命,曲生的疯疯癫癫,与怜惜奴的痴缠放纵,鹿梦斋的执事看上去委实是太正常了。
面前男子约莫而立之年,面目平平无奇,一身儒生布衣,对前来挑擂的裴昀与颜玉央温声道:
“鹿梦斋的擂台所考较的乃是君子四艺,二位公子任择其一通过,便可得到四戒令了。”
裴昀问道:“当真任择其一即可?”
“不错,题目分别由琴棋书画四位先生而出,届时若能得其首肯,便是算赢了。在下不才,正是画先生。”
裴昀想了想,走到一旁与颜玉央和杜衡私下商议道:“这四艺的题目想必只难不简,我对琴棋书画虽是略懂,却并不精通,你二人如何?”
杜衡瞥了颜玉央一眼,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道:“这个。。。公子素来事务繁忙,哪有空闲附庸风雅?”
“那你呢?”
“在下不才,曾追随名家,钻研过一段时日丹青画技。”
“哦?那你所学南派还是北派?师承哪位名师?”
杜衡手摇折扇一本正经答道:
“秘戏派,南北兼容,东西具汇,师承坊间大家春水鸳鸯先生是也。”
裴昀听罢呆愣了半晌才确定他没在开玩笑,不可置信道:
“你只会画避火图?”
这人成日里文质彬彬,故作斯文,她还以为他多么学识渊博,谁料想竟是银枪蜡头,中看不中用!
杜衡面上隐有些讪讪:“早年手头拘谨,行走江湖混口饭吃,难免低头。。。。。。”“你不必解释了。”裴昀无力的摆摆手,这局八成难过了。
杜衡试图补救,低声对颜玉央道:“公子,可需召新入府的‘金笔书生’或是‘玉琴仙子’速速前来?”
“来不及了,”颜玉央道,“如若不行,硬闯便是。”
裴昀连忙制止道:“你我已经联手伤了卢雉阁执事,得罪了流霞坊执事,今日若再在鹿梦斋硬闯,没等海上宴开席,怕不是都要被打出去了!”
成功在即,万不可再节外生枝。
鹿梦斋门可罗雀,一派冷清,不及其他三楼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三人随书僮引路上楼,依次经过丹青、文赋、手谈的考较场,果然如裴昀所料,那考官所出题目都是极为艰深晦涩,她赢的把握不大。在三楼考较文赋的书斋,几人还遇见了江湖人称“诗半仙”的才子周稽,他被书先生所出的绝对逼得上蹿下跳,抓耳挠腮,据闻他已不眠不休想了几日几夜,还没有想出下联。
似乎至今为止,能得这一枚四戒令之人尚寥寥无几。
及至最后一间琴室,未见其人先闻乐声。
走近之后,便见一素衣美貌夫人正在抚琴,身后随侍一名女弟子,这夫人不是旁人,却是那洞庭湖潇湘阁阁主丁云潇。
纤纤玉指拨动琴弦,衣袖翻飞间琴音流淌而出,忽如凤凰低泣,忽如珍珠落盘,忽如金戈铁马,忽如雨打芭蕉,时而轻盈,时而肃杀,变化多端,神鬼莫测。
愈到后来,指法与技法愈是刁钻,琴音越发不成调子,丁云潇的额头渐渐冒出冷汗,最后终是人与琴再承受不住,铮然一声刺耳声响,曲终弦断,戛然而止。
丁云潇长叹一声,无奈摇头:
“我输了。”
忽有一人开口道:“这曲《斗转星移》包罗万象,变幻莫测,丁阁主只听过一遍,即能复弹七成,实属难得,琴先生何不网开一面?”
一俊逸公子施施然向众人走来,桃花水眸,多情含笑,正是谢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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