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万籁寂静,唯有正屋不时传来几声支离破碎的女子求饶声。
“世子爷……妾身疼……”
雕花大床上床帐低垂,透过薄帐依稀能看到床上坐卧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
女子娇媚动人,却不掩痛苦之色,颤抖的手指骨紧紧抓着男人的中衣。
男人宽背窄腰,肌肉结实,长着一张英武坚毅、棱角分明、挑不出半点瑕疵的面庞。
他动作粗鲁,声音冰冷中略带讽刺:“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女人疼得弓起了背,玉手缠上男人的脖颈,极尽讨好之态。
李秉乾却毫不怜惜,一口咬住了那诱人的红唇,共赴沉沦。
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女人只觉置身于水深火热中吃尽苦头。
“世子爷……不要了……”
昏黄的灯光下,她眼泛泪光,眸色光彩夺目,顾盼间明艳动人。
男人沉下眼眸:“真不要?”
看着男人冷肃下来的俊脸,女人惊鹿般摇了摇头。
男人常年驻守辽东,好不容易盼到男人归家,她岂会轻易罢手?
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含着泪主动迎了上去。
男人见怪不怪,嗤笑一声揽紧了女人的纤腰。
……
一个时辰后,床上的红浪渐渐退却。
男人翻身起床,踱步去了屏风后的浴房。
“哗啦……哗啦……”阵阵水声飘入耳内。
女人疲惫不堪的掀被下床,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衫,拖着酸痛的身子出了门。
无需多言,也不会有挽留,因为这是李秉乾给她立下的规矩:
侍妾不能留宿正屋。
她叫吴恙,是个奴才出生的贱妾。
屋外月凉如水,吴恙披着凌乱的衣衫望着皎皎白月阵阵恍惚。
她知道李秉乾不爱她。
即便是床笫间的欢好也毫无感情,丝毫没有怜惜之意。
可她却一心只有他,痴等八年,只为做他的贱妾。
在府里做小丫头时吴恙便认定了李秉乾。
他相貌堂堂,气概不凡。
他是宁远侯的嫡长子,也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英雄。
十六岁成为京城中人人称赞的少年将军,二十五岁出任辽东总兵,如今三十六岁便统领蓟辽两地,前途无可限量。
吴恙敬重他的人品,更爱他的英雄气概。
可她却是家奴出身,原是老太君陪房所出的家生子。
十五岁时,亲爹要把她嫁给二老爷为妾,她一不做二不休,爬上李秉乾的床,结果被洁身自好的李秉乾一顿奚落。
丑事传开,侯府难留,亲爹将她送到姨母那里去避嫌,一去便是八年。
二十三岁这一年,李秉乾原配病死。侯府老太君念她痴心一片,做主给她抬了姨娘。
可李秉乾打从心眼里瞧不起她这个奴才种子,更容不下她怀上侯府的子嗣。
八年来,她蹉跎岁月耗尽青春,受尽冷眼与屈辱,也换不来李秉乾的半点怜惜。
回到后罩房,她呆呆地坐在床上,覆满老茧的双手捧着一件半旧不新的婴孩衫。
婴儿衫只做了一半,布料却磨损严重,门襟处拆了又缝,缝了又拆。
她是绣娘出身,又精通裁剪,这样的婴孩衫她一个时辰便能做成,可手下这半件却做了五六年还未完工。
她的手已经废了,无论是掌心还是指腹上都附着厚厚的老茧,上乘的料子轻易碰不得。
她指头也越来越粗越来越笨拙,精细的绣活根本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