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很慢,小心地绕过地上散落的衣饰品,假装没看到掉出的白色合欢花丝绸肚兜,靠近床边,做了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缓缓伸出手,掀开了床帏。
只往里瞧了一眼,崔帏之就立刻把眼睛闭上了,不敢多看,重新把床帏紧紧阖上,随即转过身,背对着床,和乔云裳对上视线。
“。。。。。。。是谁?”乔云裳第一反应是把门关上,随即转过身,抖着毫无血色的唇问崔帏之:
“谁?”
崔帏之沉默片刻,随即缓声道:
“太子。。。。。。。。梁凤卿。”
“。。。。。。。。怎么会?!”
乔云裳一愣:“太子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床帏内就传来了人苏醒的动静。
崔帏之怕醒的是姜乞儿,赶紧往前走了几步,绕过屏风避嫌。
乔云裳紧紧盯着床帏,果然见姜乞儿白着脸,从床上爬了下来。
他手臂、脖颈、腰和手腕上全是红色的掐痕,知道的是他刚刚服侍完太子,不知道还以为他被人打了。
梁凤卿真误把他当小倌妓子了,对他一点也没有留情,折腾的太狠。
乔云裳赶紧冲过去,脱下自己刚才由崔帏之披上的披风,紧紧地将姜乞儿包裹起来。
姜乞儿看着乔云裳,片刻后闭了闭眼,有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淌下来。
他坐在地上,缩在披风里,整个身体都在打颤,像是秋风中的无助摇晃的残叶。
乔云裳抱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他才拍了拍姜乞儿的身体,低声道:
“别怕。。。。。。别怕。。。。。。。。床上的人是太子。。。。。。。你放心,我会帮你当上太子妃的。”
姜乞儿低头,没有说话,片刻后,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乔云裳的手背上,烫的乔云裳也随之一抖。
“我不想当太子妃了。。。。。。。。”姜乞儿蜷缩起来,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用力将头埋进膝盖,断断续续地抽泣道:
“云裳,我想嫁的人不是这样的。。。。。。。。他不该是这样的。。。。。。。我想离开这。。。。。。”
乔云裳用力抱紧他:
“好。。。。。。。。。我带你走。”
他连夜撒钱打点好人手,趁着夜色黑沉,用披风把姜乞儿浑身上下裹了个严实,塞进了马车。
他不敢带姜乞儿回国公府,当然也不敢把姜乞儿带回自己家,更不敢找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让姜乞儿待着,只能先去找帝姬。
而崔帏之则一直在万花楼等着太子苏醒。
梁凤卿醒来的时候头还疼的要命,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刚掀开床帏,就看见俺崔帏之坐在椅子上喝茶,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在这等你醒啊。”
崔帏之转了转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慢慢道:
“太子殿下,昨天晚上你干了什么事儿,你还记得不?”
“。。。。。。。。记得一点。”梁凤卿挑眉道:
“怎么了,孤喝了酒兴致上来,临幸了一个小倌,这也要和你报备吗?”
崔帏之闻言笑了:“当然不用。”
他又喝了一口茶,随即才不紧不慢道:
“可你临幸的根本不是什么小倌,而是今日的太子妃人选之一,定国公的嫡双——姜乞儿。”
崔帏之成功地看着梁凤卿脸色一变,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又道:
“看太子殿下这神情,应该是不记得这号人。。。。。。。。。。但是没关系,做了就是做了,太子殿下的龙孙精还在他体内,是万般抵赖不得的。”
“太子殿下克己复礼,禁欲多年,在大臣中颇有贤名,连带着陛下也跟着忌惮。。。。。。。。却在选妃不顾礼仪,逾矩前一晚临幸了大臣之子,破了清白双儿的身,想必传出去,一定。。。。。。。。”
他话还未说完,梁凤卿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过来,看着崔帏之,咬牙切齿:
“你粗俗。。。。。。。。。你还敢威胁孤?!”
“臣不是在威胁太子,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崔帏之缓缓站起身,和太子面对面对视:
“太子殿下,夺嫡可不能光靠好名声,还需要笼络臣心,让臣下心甘情愿为你卖命才行。我知道你一开始心仪的太子妃人选是谁,但我一开始也明确告诉过你,那个人你不能要,甚至想也不要去想。。。。。。。。。因为他是我的,永远,永远都是我的。”
崔帏之伸出手,替脸色铁青的梁凤卿理了理衣领,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你想要登上皇位,与其来笼络乔满,不如来笼络笼络我,毕竟,乔满的手上。。。。。。。可没有镇南和燕北两支军队啊。”
梁凤卿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真的能执掌兵权吗?实话告诉你,父皇其实早就疑心忌惮你们,封你为官,只不过是想麻痹崔家,到时候好寻机收回兵权罢了。这两支军队日后是否会由你继承,还未可知呢。”
他斜了崔帏之一眼:“孤何必和一个守不住基业的蠢货联手。”
崔帏之闻言,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