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陆祺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客厅正中心的钢琴,愣了片刻。
“你怎么把钢琴搬出来了?”
钢琴一直是被他放在书房的。
顾琅言扬了扬下巴示意陆祺脱衣服,然后帮他把衣服挂起来,自己卷了卷袖口,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突然想弹琴了。”
陆祺一脸稀奇,但又想到最近顾琅言在家都是专心投入作词作曲,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你的新歌,进度怎么样了?”
“还行吧,进入瓶颈了。”顾琅言不太在意,拉上窗帘,关掉了客厅最亮的灯。
“那怎么办?要不然出去采风试试呢?”
“没事,再说吧。”顾琅言坐在钢琴前,朝陆祺伸出手,“宝宝,过来。”
陆祺听话地坐在他旁边,“小棋子”这个称呼就像是被尘封的往事,随着两个人的复合被“宝宝”取而代之,最开始陆祺还有点不习惯,觉得太腻歪了,但顾琅言却叫得很开心,陆祺听得也开心,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顾琅言尤其喜欢在床上欺负他的时候喊宝宝。
用着温柔宠溺的语气说出一些极具压迫感和侵略感的命令词汇。
“弹什么?”陆祺问。
顾琅言没理他,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轻按几次试了下音色,然后慢慢闭上眼,一首熟悉的、温柔的音乐顺着他的指尖流淌在空中。
顾琅言的粤语说得比以前好了,发音更标准了,唱腔也更加专业,带给陆祺一种与那年完全不同的感受。
陆祺深吸一口气,听他唱到:“没法隐藏这份爱,是我深情深似海,一生一世难分开,难改变也难再。”
那些年褪色生锈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住在泰泽为他弹琴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与现在成熟稳重的顾琅言有一瞬间的重叠,陆祺眼神落在他的侧脸上,视线贪婪地描摹着他的身形。
顾琅言的声音低沉、暗哑,丝毫不掩饰其中的爱恋和缱绻。
陆祺痴痴望着他,甚至不舍得眨眼。
琴声逐渐减弱,顾琅言睁开眼,眼中装满了不安和迟疑。
四目相对,顾琅言看到了陆祺崇拜的眼神,这双眼睛似乎从来没有变过,看向自己的时候瞳孔里满是爱意。
舌尖舔过牙齿最锋利的地方,然后又抵了抵侧脸,顾琅言含糊地说:“你觉得,是现在的我弹得更好,还是以前的我弹得更好?”
不管是唱功还是弹琴的技巧,都是二十九岁的顾琅言更胜一筹,顾琅言不会不知道。
所以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是顾琅言想要得到的答案。
陆祺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终于能肯定了。
顾琅言在怀疑。
他觉得陆祺喜欢的一直都是十九岁的顾琅言,而非现在的顾琅言。
大概是陆祺昨天对那种合照的珍视令他产生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