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徽原本以为是?个为势所?迫的可?怜人,一个被利用的无辜受害者。可?现在她才知道,这?不?过又是?一个野心昭彰的存在,她在赵缨身边,只会愈发滋养他的野心,最终推他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她无心去?插手别人的命运,可?那人是?赵缨啊,她不?能眼看着?他一步步深陷下去?。或者说,她根本无法面对与他反目成仇,不?死不?休的局面。
“人生一世,享得了多大的福,便?要承得住多大的祸。所?谓至尊,不?过是?血中蹚出?来的,九死一生,谁敢冒险?何况这?般乱世不?休,不?就是?争心太?过所?致,用无数鲜血洗涤出?的位置,就那么舒坦么。”
灵徽的声音凉凉的,望着?那女郎的眼神也带着?悲悯。
“女郎聪慧,人生之路何其漫长,莫要给自己选了一条最寸步难行的。”
那女子却回望着?她,挑衅般的笑:“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了,自然也不?怕再失去?什么。女君这?些道,说给殿下岂不?是?更好?他待你痴心一片,也不?知这?一次会不?会听?你的?”
一百五十二、难圆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腓腓在吃什么,满脸都是……”赵缨的声音响起,转眼人就走了进?来?,到了腓腓身边,一把就将女?儿抱起,怜爱地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脸。
屋中只有她们母女?,这让赵缨觉得很?舒服。
腓腓用手指了指灵徽,露出一个哭的表情:“阿母……哭哭……”
赵缨一听,猛然看向了灵徽。她虽然带着笑?意看着自己,但是眼角仍有未褪去的红,必然是哭过无疑的。
这么多?年,他仍有捕捉她细微情绪的习惯。她是个喜欢掩藏心?事的女?郎,哪怕是曾经最恣意的年纪,也总有些细密幽微的情绪,需要人来?猜,猜到了也不说,猜错了就会独自伤心?。
他以为此生此世只有自己会捕捉到这些,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所有的敏感和脆弱。他爱惜她,舍不得她伤心?。
可惜,她还是有了谢衍。不是不怨她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可他也知道?,谢衍比他更适合灵徽,更会全心?全意地对待她。
但此时,她却在自己的眼前露出这样的情绪,他如何能视而不见。
“圆月,怎么了?”赵缨放下腓腓,走到灵徽身边,习惯性地俯下身,眸光殷殷。
别?人眼中的楚王,做事沉稳,不苟言笑?,城府不可测。但在灵徽面?前,他始终如兄如父,给了她自己能给的全部温柔。
灵徽别?开脸,轻轻摇头。
窗外落梅如雪,映在她眸心?里,仿佛有一整个初春的寒凉。
“可是她惹你生气了?”赵缨问道?,他忐忑地搓着手,等着灵徽的审判一般。
那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灵徽看着赵缨,却没有说话?。这样含糊的情绪,让他方寸更乱。
“我并未纳她,你不要误会。”赵缨焦急解释,“他的兄长皇甫修智勇兼备,与我战场上较量了许多?次,我爱惜他的才华,敬重他的人品,原本有心?放他一马,可是他却在大军攻入成都时,自尽而亡。临死?前,他嘱咐我照拂其妹,给她一个活路。”
“南夏覆灭,皇族女?眷皆须没入宫中为奴,我既然答应了皇甫修要照拂其妹,自然不能让她落得如此结果。唯有让她入楚王府,才能救她……圆月,阿兄也是不得已,待过些时日,定为她选一个合适的归宿,送她出府。”赵缨轻轻将手放在灵徽的肩上,见她并未躲避,心?中大喜。
“圆月,你很?在意她的存在,对不对?你心?里……”他的喜悦过于明显,从眼底直白地流露出来?,让人无法忽略。
然而灵徽却并未如他所期待的那样,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阿兄,我是在意你,可是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你对我来?说如亲人一般,我不能看着你陷入迷障之?中。”灵徽声音虽然低,但却并未有什么犹疑。
她这样直白,直白地如此残忍。
“这又是何意?”他皱眉,掩饰着悲伤。本以为伤口结了痂就会好,可是当它又裂开时,疼痛就有了难以忍受的态势、
“若是阿兄当真找到了心?爱的女?子,我可能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可是她显然不是,我确实很?在意她,但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而是我感觉这个所谓的托付,像极了一场预谋。阿兄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灵徽说。
腓腓又找了一个橙子,拿起一整个往嘴里放,但是入口的苦涩却让她皱起了眉头,急忙将手中的东西扔掉,好像那是个毒蛇猛兽一般。
赵缨脸色不大好看,却还是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俯下身去帮女?儿捡回?了橙子。
女?儿天真的笑?颜让他心?中愈发苦涩,他抚了抚腓腓的脸,眸中里满是柔情:“若是喜欢,阿父……不,阿舅让人给你送很?多?很?多?,好不好?”
他分?明听懂了灵徽的话?,但是他却躲避着面?对她三言两语就戳破的事实。
灵徽也终于明白了。
说什么为人蒙蔽,被?人所惑……她太小看赵缨了,他可是靠着一己之?力就在这样的乱世挣扎出这般地位的赵缨啊。她为什么会认为他是被?人利用的那一个?
“她妍媸美丑对阿兄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吧。你明知道?她名声在外,身负谶言,是个很?敏感的存在,可是你还是愿意让她存在于你的身边。我还以为你是被?蒙蔽,现在看倒是阿兄在利用她罢了。”灵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