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并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坠落此处前,那句“是谁”的莫名呓语便是他在意识沉眠时唯一听到的声音。
他记得自己初醒之际,入目的是一片红色的焦土,那是由高空坠向地面所形成的人坑。
深入骨髓的疼痛并不能代表什么,但那种浑身使不上劲的无力感却是一种久违的体验,多余的猜忌与顾虑已然没有意义,凯文不得不接受一个他始料未及的情况——他感受不到自己与终焉之茧的联系了。
连同虚数空间的感触,也一并断开了……
回罗浮时,终焉之茧那一次毫无缘由的异动,当时那若即若离的抽离感还引得他亲自去查看。
即便最终并未现茧有任何实质性的异常,然而异状生时自身所陷入的那瞬间“忘记自己的名字,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的一切”忘我的状态,凯文始终未曾忽视。
或许自己心中早有些许准备,但如今的变化还是太过突然,他知道这份力量来的太过轻松,仿佛赠予一般,所以他对这份力量的使用从未有过心安理得。
他清楚凡事都有代价,早晚都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只是他没有料到,偏偏会在这关键时刻……
躺在深坑中,浑身的痛楚让凯文麻木,远距离空间的跨越几乎抽干了他体内的能量。
除去本身自带的能力外,如今失去终焉之茧的他仿若失去律者核心的律者,哪怕自身与茧等价,所有的权能也几乎被限制到了极限,仅剩下一丝尚未消耗却无力调用的终焉之力还在体内静默。
而没有任何能量补充的他,此刻根本无法动弹,只能静静仰望天空。
天空的红色,便是他眼中的全部。
身处坑洞中的他仿佛井底之蛙,能做到的也只有观察,他没有看见日月等天体的运转,但却看到了昼夜的更迭。
白昼时,天空仿若血一般鲜红,同时还夹带着一缕金色的光晕,而在深夜中,天空又是一抹幽红,仿佛寂静的地狱,淌着腐败且腥臭的血。
昼夜交替,无休无止,在体内迦楼罗因子的缓慢修复下,这具残破的身躯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一只满是血痕的手臂艰难攀上深坑的边缘,将那遍体鳞伤的家伙带了出来。
白男人浑身凌乱不堪,他的皮肤沾染着红色的泥泞,原本的作战服在跨越中断时,已被空间乱流撕扯得粉碎。
凯文颤抖地俯下身子,伸手在刚爬出来的坑洞中掘取着什么。
片刻过后,一对黑白红交织的火铳被他掏了出来——天火圣裁,所幸在进行空间跨越前,他把武器从虚数空间中取了出来并带在自己身上。
然而,由于能量的匮乏,眼前天火圣裁的两颗核心已然黯淡无光,连维持普通的大剑形态都无异于痴人说梦。
失去力量,与同伴走失,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真是狼狈啊……
凯文自嘲地站起身,环顾周围,一望无际,皆是一片凄凉的红色,但远方的一处例外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在那穹顶与大地的交界处,有一抹金色的光芒熠熠生辉。
那是什么?
凯文心中很是疑惑,在他看来,那道光芒仿佛日出一样温暖,仿佛一切的起始。
凯文凝望天际,迈向那金色光芒所在之处。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前往那里,只是内心有一股执念,让他感觉有某种他渴望之物存于彼处。
在独行的途中,凯文终于是见到了一些“活”的东西,那些血色怪物在泥沼中,在丘壑里,在平原上游荡,它们嘶吼尖叫,看上去凶残且狰狞。
在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凯文察觉到,这些怪物似乎并不能称之为活物。
它们毫无认知与智慧,甚至连繁衍这一特性都不具备,它们诞生自诡异的红雾之中,犹如蝗虫一般肆虐着一切,存在的意义仿佛只为了破坏与杀戮。
凭借肉体的力量,凯文顺手碾死了几只不起眼的怪物,在这些怪物体内,他现了一种奇特的透明晶体,在这些晶体内,蕴含着纯净且罕见的虚数能量。
不过,在晶体被剥离后,这些怪物便会化为一摊血水,渗进土地中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凭借着吞噬晶体中的能量,凯文终于是在体内积攒了不少的能量,虽然自身的权能极度虚弱,但构造出一件蔽体的衣物还是绰绰有余。
一件白色衣袍披在凯文身上,比起先前的作战服,这身属实是简陋中的简陋,原始中的原始。
可凯文也无能为力,此方世界甚是荒凉,穷山恶水。
一路行来,未见任何动物与植物的踪迹,就连那最为常见的血色怪物,也是尸不留痕,想要件衣服都是个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