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不低的“嗝”的声在静谧的周遭并不会显得突兀,只是连续不断的“嗝嗝嗝嗝”就很难不引起瞩目。
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到梳着低丸子头的女孩子身上,身子随着嗝声有规律的浮动。
孟轻依端起手边的菜汤连忙往嘴里送,王雪的手帮助顺着她的后背,可是还是无济于事。
窘迫感加上生理问题,她的的眼眶开始泛红,此时身后的椅子与地面产生摩擦,刺耳的声音传来,暂时盖住了打嗝的声音。
但是也只是暂时的,气体还在喉间作祟,一股升起后,下一股正准备秩序地接替而上,却被一道力量阻拦住,不悦耳的声音终于停止。
与其同时这个世界都瞬间静止了。
所有人还是将目光投向孟轻依所在的地方,视线游走在她涨红的脸颊上的那只指节分明的手掌和背后伫立的男生之间。
孟轻依的双眼一瞬间放大,水在眼底微泛涟漪,男孩子掌心间的纹理与她的嘴唇紧紧贴合,她轻吻了他的烟草味道。
那是记忆中她曾喜欢的江择言的味道。
江择言的手掌心被孟轻依唇间的柔软细痒难耐,同时发痒的还有他跳动强烈的心,他将舌尖抵在上颚,强忍着失控感。
霎那间一道温热的水流顺着他的感情线滑过,水渍残留在纹理间,灼烧烫人,让他不得不下意识地将手收回。
他的掌心有她的泪水。
这世界有那么多的声音,然而在此时此刻都被猛烈的心跳而带动耳膜的鼓动驱赶地无影无踪。
王雪的关注点一直都在孟轻依身上,从头到尾都没t到大家津津乐道的八卦氛围,见孟轻依不再打嗝了,连忙说道,“轻依你好了啊?”然后抬头看着江择言说道,“谢谢你啊同学。”她也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男孩儿就是下午背过孟轻依的男孩儿。
江择言的左手一直垂在身侧,眼看着教官要回来了,偏过头,下颌线因为牙齿的紧密贴合显得更加锋利。
孟轻依眼中的生理泪最后被莫名地伤感变成了咸中的酸涩,身后的的椅子再次因为被拖拽而发出撕扯声,她和江择言一天中有过两次肢体上的亲密接触,次次无言无语。
两个人似乎都在忘了怎么开口,明明表述言语的行为方式有很多种,可以问候,也可以道谢,却不知为什么有些话如鲠在喉。
餐盘里的馒头又被她拿起,小口小口地吃着,口腔里麦芽糖似乎被氧化过一般甘苦交加,她突然想到了诗经里的一节,“彼何人斯?其为飘风。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祗搅我心。”
教官们并没有回到食堂里,他们站在门口小聊着,并不知刚刚发生的事情,更不会注意到,声音细微的七嘴八舌在食堂里响着。
师院的女生说着,“孟轻依是不是江择言认识啊?”
“我觉得他们不仅认识,而且还有故事。”
“择言你认识那姑娘?”警院的学生也好奇。
江择言没有正面回答队员的问题,像是敷衍道,“帮个忙而已。”
林雨晴坐在孟轻依的斜对面盯着她看了好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八卦,小声地问道,“轻依你是和江择言认识吗?”
孟轻依没有出声,只是在教官走进来的同时,轻轻点了头。
她觉得,她说不出不认识江择言的话,如果说了,有愧于心,而江择言也说不出认识她的话,如果说了,心有不甘吧。
弥彰
因为是军训的第一天师院的新生不用进行夜间拉练,大家吃完晚饭后站了会军姿就原地解散,可以自行安排时间。
警院做这样的安排也是考虑到他们这些普通的大学生和警校生还是不同的。
虽然嘴上说着一视同仁,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身体一下子吃不消如此高强度的训练时间,除此之外也是因为大家今天来到就马上进入了训练状态,没有时间整顿自己的行李。
下午的时候指导员路过男生宿舍时,因屋子里的一片狼藉震怒,于是在晚饭时开会,下令第二天检查内务,所以不训练并不是真的放他们自由,而是为了给他们时间收拾房间。
操场上夜训时怒吼的口号声更加清晰地传到宿舍楼里,女生寝室里,大家都是心猿意马的状态,脖颈伸得老长,望向窗外,少有人真的有心思收拾卫生。
孟轻依她们宿舍倒是进展的有条不紊,这都要归功于王雪。
本来回到寝室其余的六个女生都围堵着孟轻依想打听她和江择言的故事,王雪也是好奇的,尽管她是后知后觉到孟轻依和江择言之间的微妙氛围的。
刚刚江择言特意跑到她们寝室窗前,给孟轻依送来一杯绿豆汤。
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还是温热的,像是现熬的,孟轻依当时就站在窗前,江择言却看都没看她,对着屋子里的几个人拜托道,“麻烦给孟轻依。”说完潇洒地离开。
当时寝室里鸦雀无声,在那些女人准备冲上前要把孟轻依生吞了活剥了前,王雪先一步把孟轻依护在身后,强压着自己燃烧的八卦之火和大家商量道,“各位女侠手下留情,咱先把卫生搞完在收拾她,行不行?总得给她一点准备辩词的时间吧。”
固然大家很难平息自己想得知真相的渴望,但是为了就一探究竟她们忍了,各个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开始整理内务,还不忘从各个角落紧盯着孟轻依,并把她困在屋子的最里面,给她分了一个擦玻璃的任务,生怕她跑了。
明亮的灯光与孤影的月光交汇洒在她满是心事的脸上,倒映在玻璃窗上和装在塑料杯里的淡青的液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