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一只她从芒索斯山救下的小鸟,已经放在家里养了好久了。鸟儿从一开始的萎靡不振飞都飞不起来,到现在像风扇一样到处转来转去不过短短一周多的时间。
夏洛蒂一开始虽然对此有些惊奇,但想着这只红冠雀都能从那场火灾中幸存下来,身体素质好不说,一定也非常地好运,这样一只有福气的小鸟能快点好起来也不意外。
嗯,不管这个说法怎么样,至少夏洛蒂是相信了。
鸟儿在她的掌心发出清脆的鸣叫声,还摇摆着身体,像是在对夏洛蒂的话进行回应。
不过夏洛蒂听不懂鸟语,为了和谐的交谈,对此只能非常遗憾地装作听懂了。
“我今天见了芙宁娜大人,采访了好多劲爆的消息。啊,我都不敢想象接下来几天的枫丹城会是多么的热火朝天。”
“不是说报纸啦,嗯,虽然有芙宁娜大人的报纸一发表一定会第一时间被抢光的,但我说的是枫丹城里的大家啦……啊,好难一句两句说明白。”夏洛蒂苦恼地挠头。
有句话说得好:书到用时方恨少。
现在的夏洛蒂就是这样的情况,虽然作为一位非常非常专业的记者,她的文学素养是绝对说不上低的。但是只要个人总会遇到难以概括的事情的,尤其是在平时闲聊的时候。
“算了,总之我抢到了第一手采访资料,一定能写出一份相当不错的报道!到时候主编估计也会狠狠地夸奖我,嘿嘿…”
“而且今天终于把那张照片送出去了,真希望芙宁娜大人能看到那个红色的缝啊,”夏洛蒂叹了口气,“虽然可能性也不大,报社里的大家都说只看到了蓝色的天空,芙宁娜大人当时的反应也好像就是那回事……”
“可明明就是有啊,这也太奇怪了!”
她看向手中的鸟儿,嘀咕道:“红雀,你也看到了照片上有道红光吧。”
不只是她的记忆,照片也有……是照片让夏洛蒂否决了那道红光是自己幻觉的可能性。毕竟如果是幻觉,无论再怎么荒谬,也不会投射道一个实物上。
红冠雀点着它漂亮的小脑袋,像是在认同夏洛蒂的话。
看到小鸟的动作,夏洛蒂松了一口气,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知道这只漂亮的红冠雀听得懂人话,眼下这个点头意思就是它也看到了照片上了红光。这让夏洛蒂稍稍安了心,至少不是只有自己一个看到的,恐慌都没地恐慌。
但,这也就出现了问题。
为什么只有他们能够看到,而其他人没有呢?
如果这真的是某个特别的征兆的话,要是芙宁娜大人也看不到,她又该向谁诉说和预警?
蒸汽鸟报的主编不会让她登上一张毫无缘由、没有丝毫特别之处的风景照的……简直就是无计可施。
唉。
夏洛蒂摇了摇头。
这样想下去只会让心情越来越糟糕,她还是先把今天要投递的芙宁娜专访写完再说吧。
女孩站起身,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本子,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周遭的景色随着她的走动而变化,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迈着步,左脚的前脚掌落在书房的门前,夏洛蒂的手掌放在把手上。
她的睫毛颤动,微微阖眸的刹那间,她好像透过了眼前的棕色的木门,看到了距离她家非常遥远的芒索斯山的天空。那碧蓝如洗的天空上,正张扬地横亘着一道巨大的红色裂缝,她尝试着窥探缝隙深处是什么,在精神震颤的同时,她从中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无色眼珠。
“啊!!”
剧烈的痛处从大脑深处和表层的神经传来,汹涌的苦痛如同一波一波的海浪冲击着她的眼眶和四肢关节。
痛!
痛!!
太痛了……
只有一只手仍要松不松地攥着面前房门的把手,她的双膝跪在硬邦邦的木地板上,紧紧咬着牙,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便已然发不出了声音,是这突如其来的心悸,尖叫卡在喉咙口无论怎么都发不出去。
那漂亮的湖绿色眼眸周边的眼白上已经蔓延出了无数的血丝,密密麻麻得好像要将那盘湖绿捧起,过分的疼痛让她的眼眸失了神采,只呆滞地看着前方咬牙坚持。
恍惚间,她听到了一声悦耳的鸟鸣声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在意识迷离的最后一刻,她感受到自己的头顶落下了一个不算重的重物。
下一秒,她重回清醒。
夏洛蒂清楚地回想起刚才的一切——她最后看到所谓的巨大的无色眼珠。
那不是眼珠,而是一面镜子。
疼痛消散,四肢的力气逐渐恢复,尖叫被咽回胃里,她努力地重新站起来。
“呼……”
声音还是颤抖的。
任谁突然经历这么一遭都免不了这样。夏洛蒂给自己安慰。
终于稳住了身体站起来,夏洛蒂一手扶着墙壁轻喘着气,随着眼下的色彩由猩红逐渐变为素净的白,她头顶的重量突然消失。
转而出现的是飞到她眼下的,扇动着那漂亮的红色翅膀的红冠雀。
“红雀,是你帮了我吗?”夏洛蒂惊喜道,这几乎是明示了。
鸟儿发出清脆的鸣叫,脑袋一点一点的。
心中一直紧绷的那股气卸下,夏洛蒂伸手把鸟儿放在自己肩膀上,终于推开了眼前的这扇房门。
刚才的景象实在是太过震撼,刚才的感受也是十足的惊心动魄。
好像一不小心她就会魂飞魄散了,幸好有红雀在,才得以保住了她的心魂。不然以那种无限加注她的灵魂上的重量级别的痛苦,夏洛蒂是真的觉得自己绝对会撑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