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菁媱撑着一把竹青油纸伞上下打量他,“你这个?模子真?不错,瞧着跟真?人一点区别都没有。”
春雨不停。沈今禾隔着雾帘看向来人,顿时心脏一缩。
她要做什么??难不成想抢系统的身体?不对,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那她是想仿照这个?再做一个?表哥的人模?
沈今禾定了定神,先将此事放置一边,现下要紧的是如何应对对面几人……目前除了站在黑夜中那个?男人,还有两个?武功不低的黑衣侍卫。
硬拼的话?,她丝毫没有胜算,只能先搞清楚蒋菁媱要干什么?再想办法。
“你把表哥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蒋菁媱既然能用表哥的传讯地址给他们发消息,那至少说明表哥的确被她控制住了。没记错的话?,她身边共有四个?侍卫,有两个?不在这里,应该就是留下来看着表哥。
“我?怎么?会把哥怎么?样呢?”她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只是暂时被你们这些贱人蒙蔽了才厌弃我?的,我?给他吃了药,让他好好睡一觉,等醒过来他的病就好了。”
“什么?药?”沈今禾尽量平稳道。
“告诉你也没什么?,有一种叫白仙散的药,对表哥的病症十分管用。”
那个?有名的幻药?!
据说服用白仙散后?人会暂时被麻醉而忘记痛苦,一直陷入昏睡状态,梦中反复出现自?己清醒时常做的一些事,好让服药者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本身就是醒着的,故而越陷越深,不愿醒来。
至于是真?是假,沈今禾不得而知,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她震惊道:“你就不怕这药吃了致命……”
蒋菁媱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闭嘴!我?们之?间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管,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沈今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她微微抬起油纸伞,皮笑肉不笑道:“你不妨回头看看,身后?那个?人是谁……”
巷口的檐下挂着灯,那人神色晦暗,脸上有一条碗口长的疤痕。沈今禾分辨片刻,确信自?己不认识他。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刀疤男就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啐了一口,道:“噫,什么?时候良馀贱籍的娼妓之?后?也能当官了?”
沈今禾瞳孔一震,像是被雷击一般,耳边只剩嗡嗡嗡地响声。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长空,清晰地映在那人脸上,照得他额角上的黥面更加可怖。
“你是谁?”
她后?背有些发凉,面上却?没露出什么?神情。面额刺字,以墨涅之?,这是刑部大牢里的死刑犯才有的东西。
一个?死刑犯为什么会知晓自己的身份,是蒋菁媱告诉他的,还是……
“你管老?子是谁,老?子在赵府里见过你几次,长得跟你那个?风骚的娘一样诱人。”刀疤男往前走了两步,像盯猎物?一般紧紧盯着沈今禾,“不过你眉心有道疤,真?是可惜了,不然还能卖给上京城的显赫世家做小妾。”
永州,皇商……沈今禾此生最恨的就是这几个?字,此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上涌,直冲脑门。
珠箔飘灯,雨丝密密麻麻。
蓦地,沈今禾肩膀传来一阵疼痛,她回过神,见一双脏污的手紧紧钳住自?己的臂膀。
那人面目狰狞,“老?子也不瞒你,就因为你那个?娼妓的娘,我?才犯了死罪,被关了这么?多年。如今一报还一报,我?前几天?刚从大牢里逃出来,你给我?找个?藏身之?处,等这阵子风头过了,给我?些银钱送我?出镇南关,随便去南边哪个?小国?都行。”
“怎么?样,这买卖你不亏吧?”
沈今禾被那双手扯住恶心得有些干呕,脚底却?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
那人见她不说话?,面部更加扭曲。
“你可想清楚了,我?要是把你是娼妓之?女的事抖落出去,旁人会怎么?看你?娼妓的女儿能清白到哪里去?更别说良馀贱籍,可是能直接要了你的命。”
“我?要的不多,只要你能给我?制造假路引,再准备些钱财,我?保证有多远滚多远,此生再也不回大郅。”
系统听罢眉头紧蹙,他知道只要一提到过去那些腌臜事,沈今禾就会跟被抽干了力气?似的,失去思考能力。
他边扑腾边喊,“沈今禾,别听他放屁!”
打在斗笠上的雨水开始往下渗,划过发丝与?眉间,顺着脖子流了下去。
沈今禾知道自?己不能慌,更不能激怒这个?死刑犯,于是做出认真?考虑的样子,“钱财好说,但出关不算易事,你让我?仔细想想。”
那人果然神色一缓,放开了她。
蒋菁媱瞧得起劲儿,像是有人专门搭了戏台子给她演戏看似的。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如花擎绣盖的油纸伞下,蒋菁媱紫衣玉面,掩面笑道:
“不应他吧,他就会成为我?戳破你身份的重要人证,应了他吧,以后?又多了个?把柄在我?手上。沈今禾,就你这本事,你拿什么?跟我?斗?还不如乖乖把那本书?交出来,我?自?然会放你一码。”
雨势渐渐变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不一会儿,房檐已经积水如柱。
沈今禾知道蒋菁媱处心积虑想要得到载体,是想将它毁掉,如今找那个?死刑犯来也不过就是想给自?己施加压力,再威胁她一把。
可她为什么?非要选在这个?时候?
既然已经宵禁,要是被巡逻的官兵看到,蒋菁媱自?己也逃脱不了,她为什么?不能等到明日把自?己骗出城去,岂不是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