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巧了吗?他就是大夫。
左清川一靠近,年纪小的孩子便呲着牙,握刀对着他,还警告他不要再上前。
“我真是大夫!”左清川无奈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真的对他们没什么威胁。
叶长安并未轻信,反问:“既是大夫,为何与山匪沆瀣一气?”
左清川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解释道:“我是被他们请上山的,在这儿好吃好喝地住着,确实不错……”
见面前的人蹙紧眉头,显然是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他紧接着补充道:“不过我在这儿住着确实良心不安,可我就是一大夫,哪儿能和山贼对抗?好在遇到你俩,我才得以解救!”
他听闻此地瘟疫蔓延,好心来帮助,可刚到山下没两天,就被山贼掳上来了。陈老大要他先给赤月教的其他弟兄治瘟疫,他见自己势微就答应了。
可他把人治愈之后,陈老大出尔反尔,不肯放他离开。他也想过逃跑的,但连寨门都没跑出去,就被押回来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再不让我看看你兄长的病情,他可就真过去了。”左清川见昏迷之人面色煞白,气若游丝,分明是将亡之相。
他见对方还在犹豫,眼中满是不争气地咋舌一声,直接上前接过病人,将人扛进最近的一处木屋。
叶长安紧随其后,生怕出什么意外,进门后提前一步理好床榻,让叶隐躺得舒心。
“还挺贴心的。”左清川看着他微微挑眉,坐在床沿为病人诊治,面色时暗时明,一会欢喜一会长叹。
叶长安在一旁看得焦躁,急忙问道:“如何?”
左清川思虑着,沉默良久,方才开口回答:“你兄长这不是病,他中毒了。而且所中之毒蹊跷,我游历四海也没见过你兄长这般情况。”
叶长安闻言,忧心地凝望着不省人事的叶隐,颤声问:“他还有救吗?”
左清川理着衣摆,悠悠道:“要是换做其他人,身中这般钻心噬骨的剧毒,早就一命呜呼了。但你兄长真是奇人,不仅抗住了,还撑了这么久,佩服啊!”
他拉开病人的衣袖检查过,病人身上那些毒虫蛇蝎啃咬留下的伤口还未痊愈,但大抵也是过了几个月。这般坚定意志,非常人所能及。
“你……”左清川想了想,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叶长安一心全在叶隐身上,随口回答:“长安。”
“长安小兄弟,看在你们剿灭赤月教的份儿上,而且我正好对你兄长的毒很感兴趣,他的毒我帮忙解。”左清川说着,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解毒了。
叶长安站起身就要郑重答谢,却被左清川拦住了。
左清川目前也没有十成的把握,遂道:“不过我得和你事先说好,这毒我一时半会解不了,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得给我时间。”
“有办法已经是最好的消息,神医请受长安一拜!”叶长安俯身叩拜,再望向叶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庆幸。
叶隐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渐渐转醒后发现自己身处陌生之境,倏地戒备起身,可眩晕感随之涌上,他扶着额头,靠在床沿许久才略有缓解。
他隐约看见有人靠近,听到是长安的脚步声,这才安心。
“你醒了,还是很难受吗?我去叫大夫!”叶长安放下药碗,准备出去叫左清川进来。
“长安。”叶隐说罢,轻咳了两声,问,“这里是哪儿?哪儿来的大夫?”
叶长安如实回答:“我们还在赤月教,至于大夫……”
左清川听到叶隐醒来的声音,主动进门,自我介绍道:“我是左清川。”
他走到叶隐身边把脉,眉头一挑,“不错,脉象安稳了不少,之后还是要好好休息,少乱跑。”
叶隐有些惊讶,但想到或许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地方,错过了左神医的踪迹,没想到还是得到了神医的救治。
叶长安吹散汤药的热汽,递到了叶隐手上,见他喝下才问:“既然找到了神医,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叶隐记得这是长安第三次这么问他,他扶着床沿起身,慢慢走出了屋子,看着如今空旷的赤月教,心中已有打算,轻声说道:“这次我们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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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月
永昌四年春,庆都大雪迟迟未歇。寒风卷着雪花吹得宫道两旁的灯笼内火光摇曳,鹅毛般的大雪映着一圈红光,更显得纷纷扬扬。
天色即亮,几位大臣裹着披风穿过宫道,行路间顾不上攀谈,神色匆匆地向着勤政殿疾步走去。
掌印太监魏顺领着司礼监的两名秉笔太监、两名随堂太监,冒着大雪焦急等待。见大臣们终于赶到,魏顺上前几步迎道:“大人们终于来了!”
“让公公们久等了。”吏部尚书柳浦和见着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魏公公,当即笑脸相对,他向殿内瞧了两眼,低声问道,“魏公公,皇上可起了?”
“主子已等候多时,诸位大人快些进去吧!”魏顺说着,侧过身示意六位内阁大臣进殿议事。
今早八百里加急传来消息,前两日湑河下游突然决堤,淹了六个县,百姓们死伤无数。这还未正式进入春汛便如此,若是再过半月恐怕湑河下游的建越两州都得遭难。内阁这才前来紧急议事,想寻得个解决之法。
勤政殿内,云纹铜火盆内堆着的银炭烧得正旺,化去了几分大臣们身上的寒意。户部尚书与工部尚书并列,跪在吏部尚书与礼部尚书之后,紧随其后的兵部与刑部两位尚书相互打了个眼色,深知前面四位的立场,不愿参与,便末尾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