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宾是有德才的女性,出人意料,正是户部尚书的夫人,也就是程柏寒的母亲。
十五年过去,程夫人性子愈平和,但却早早满头银。
程夫人从位置上站起,于东阶下盥净手,拭干。
江晚宁转向东而坐,有司奉上罗帕和笄,程夫人走到笄者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
“令月吉日,始加尔笄。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女人缓缓跪坐下来,为女郎梳头加笄,接过有司奉长的钗,为女郎簪上,再有宋予欢为江晚宁象征性地正笄、正簪。
女人欣慰的望着如今风华正茂的女郎,眼底的慈爱似暖阳般温暖。
小姑娘终于平安快乐的长大了,还有着这般风华。
女郎站起身向坐于高位的两人行拜礼,礼成。
叶拂云心底也是十分高兴,她没辜负姐姐的托付,将小姑娘照养的很好。
若是姐姐也能看到,定然也感到宽慰。
江靖渊则是透过眼前的女郎,望见了另一个早与尘土作伴之人。
如今的江晚宁像极了叶家还未生变故时的叶忍冬,无忧无虑。
他其实早在一次庙会便见过叶忍冬,那一眼可谓惊鸿一瞥,未曾想又因结识程柏寒而再见到那伊人。
只是她满心满眼都是程柏寒,嫉妒一直啃噬着他的心。
直到程柏寒意外身死,他有了机会,不顾一切将叶忍冬囚在宫中。
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子,时常做善事,可是为何不能可怜可怜他这个恶人。
江靖渊未曾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只恨上天的不眷顾,让他与叶忍冬相识如此之晚。
哪怕黄泉路上,他也定要在叶忍冬与程柏寒两人横插一脚。
呵,他的时日约莫着也不多了,毕竟叶拂云近日给他熬的药是愈频繁。
没事,就让他们四个在轮回中也继续纠缠吧。
男人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自己的皇后,不得不说,他和她还真像,性子冷血,但若是受了一分暖,便死命抓住不松手。
这份暖便是叶忍冬,一个囚了暖,一个要报复毁了暖的。
因着江晚宁及笄,久居高位的男人勾起不少回忆,最后尽数掩进心底,化做唇边一个微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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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才是挑选驸马的地方,年轻儿郎个个费了许多心思,将自己打扮的光彩照人,为悦己者容,从来就不分性别与年龄。
宋卿白因着心里有底,显得淡定从容不少。
银色镂空云纹束簪,简约却不失风度。依旧是月白的圆领袍,但领子却是艳丽惹眼的红色,正像素雪里的一朵红梅。
锦袍上以金线绣的暖玉白缠枝牡丹纹,浅金色蹀躞带,整个人清雅疏落。
江晚宁舍了往日淡雅的打扮,妆容是近日闺秀之间流行的秋娘眉,额间一抹丹色梅花钿,灵秀柔美,勾人心魄。
桃花眸里盛满盈盈笑意,双瞳剪水潋滟,眼波流转间便使席间儿郎心湖起了涟漪。
云鬓之中嵌了不少金钗宝珠,侧鎏金累丝莲花纹垂珠步摇随女郎动作微微晃动,一步一摇,金属与珠玉碰撞,一步一响。
一袭素色抹胸襦裙,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外披朱色织锦绣百蝶大袖衫,似盛放牡丹。
挂于天际的弯月跃下枝头,奔向树下一直小心翼翼仰注视的年轻郎君,如何不让人心动。
当江晚宁向天子指明心仪之人正是他,并满眼恋慕的望着他时,宋卿白便是这种感觉。
尽管这是他耍手段逼来的,小姑娘眼底并无半分男女之情,但他仍觉得这一刻胜过人间无数。
霞姿月韵,温文尔雅的郎君利落跪下,只听得到一声不怒自威的问话,“你可想好了?”
“回父皇,儿臣非他不可。”
江晚宁的声音铿锵有力,坚定的让宋卿白有些恍惚以为女郎此时是肺腑之言。
男子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又迅消失。
贪心当真是个无底洞,有了名分,又想要女郎的真心。
不过总归是他赢得先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那轮明月落入宋卿白的怀里,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拥月入怀之人怕再次失去,见月入别怀之人,这才看清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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