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山南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傅意?怜心痛如绞,为?什么重来一次还是这?样的结局?
“不!你跟我一块儿回去!”
荣山南眼神?暗淡:“我回不去的,我们,也回不去了?。”
“阿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好补偿你,我一定好好对你,求你跟我回去。”
他那么好……她却不要。
有空灵的乐声从天?际传来,荣山南的声音越发虚无缥缈:“回去吧,回去吧……”
傅意?怜只感觉肩上被人猛地一推,墓碑和阿南都不见了?。
她心里发慌,脚下也发虚,耳边只觉得吵得很?。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很?是耳熟。
是傅淮安!
“妹妹啊,你可真能睡。”
傅意?怜猛地睁眼,杏儿和傅淮安两张脸就凑了?上来。
“哥?”
“嗯,不错,没傻。”
傅意?怜翻身坐起,一阵头晕目眩,全?身的血管隐隐发痛,她顾不得自身,着急问道:“阿南呢?他在哪里?”
“在你们房间啊,还能在哪?”傅淮安摸摸她的额头,“不会真傻了?吧?”
傅意?怜连鞋都来不及穿,长发未束,一路快跑到她亲手布置过的房间。
杏儿连忙抱了?件厚袄跟出去,傅淮安还兀自在原地发呆:“唉我说,你不先看看宝宝吗?他还……挺可爱的。”
缥色干枝梅纹饰的帐子后面,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木制的带屉架几案上没有信笺,有的只是荣山南素日爱读的兵书和买给她的话本?。
半旧的云蝠纹顶箱立柜最底一层抽屉是开着的,那里原本?放着婚书。
傅意?怜心跳得厉害,掀开帐子,男人高?健的身躯朝左微微蜷着,面容平和。
“阿南?”傅意?怜百感交集。
荣山南本?是闭目养神?,躺了?两天?只觉得身体都要生?锈了?,缓缓睁开眼,望见眼前女子的神?情,竟有些呆。傅意?怜的目光与他融合交汇,一眼望到底,似乎隔着千山万水,又似乎热切得难以置信。
傅意?怜不敢碰他的身子,大?腹果然已经?没有了?,虽然还不是完全?平坦,却不再膨隆。
阿南活下来了?!
喉间被难以名?状的情绪阻住,她除了?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虽然诸多波折,但他生?下了?孩子,而且,还活着!
这?就够了?!
荣山南将她拥入怀中?,他和她之间有了?这?样一层羁绊,独属于他们二人的。不只是凌日峰上的人,也不只是傅家人,不只是景锡族也不只是汉人,是融合了?他们二人的新生?。
抱了?好一会儿,荣山南才稍稍松开她,“怜怜,前日,也着实累着你了?。”
傅意?怜想起那天?阿南产下孩子后的情景,强撑着收拾了?一番,终于也支持不住了?。她骗不了?宋禹安,宋禹安不用搭她脉搏就知她用什么跟余鸿鉴做了?交易。
植在她体内的是一种?极罕见的毒,毒发的时候便会想起给她下毒的人,挥之不去。余鸿鉴要的就是傅意?怜的念念不忘,而且,她那么怕疼,一定捱不了?多久的。前世她是自尽的,今生?也会。他余鸿鉴得不到的,荣山南也别想得到。
傅意?怜打了?个寒噤,接着傻傻摇头,回应荣山南的话:“与郎君经?历的相比,我不算什么。”
荣山南勾起唇角:“宝宝呢?你见过没有?”
傅意怜咬唇,匆匆看了?一眼,没什么印象。
这?几天?,傅淮安倒很?是上心。白元觉气不过,阴阳怪气道:“哟,也不知道以前是谁说的:怕不是什么妖精。”
傅淮安竟难得不与他计较,“我是他舅舅,我当然得好好看着。”
舅舅怎么了?,二哥答应了?我做孩子干爹。白元觉腹诽,然而,没想到二嫂那边竟先答应了元莺做干娘。二哥自然是让着二嫂的,况且自家妹子,白元觉又不好同她争,不过为?这?事,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后来二哥提出让他做孩子师父,这?才又回了?魂似的精神?起来。
满月宴上,属老四闹得欢。酒过三巡,月上中?天。老四端了杯酒过来,他已喝了?不少,走起路来也有些摇摇晃晃。因此倒不知脸上的红晕是酒气所致,还是什么。
“二二二嫂,我敬你。我老四之前是个混蛋,没少惹二二二嫂生?气,您宽宏大?量,别跟我一个粗人计较。”
傅意?怜看了?一眼荣山南,荣山南也正柔和看她。傅意?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二二二嫂好酒量。”韩毅跟着学,在一旁起哄,“诶四哥,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大?舌头?”
“你小子,找打是不是?”白元觉撸了?袖子三两步撵到韩毅面前,韩毅自然拔腿就跑。二人你追我赶闹到院子里。
荣山南看着直想笑。
傅意?怜只觉得像在做梦。荣山南还活着,他跨过了?那道坎。自己也还活着,他们的孩子,也好好地生?下来了?。
这?般不真实一直持续到宴席结束。
思康方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傅意?怜本?想找个机会问问他,他却自己找过来了?。
他是来告别的,希望兄长能允许他出去历练历练。
“我想去京城,见见大?世面。宛州这?里有阿兄把守,若是能与京城互通关系,咱们以后就坐得更?稳当了?。”
男儿志在四方,荣山南虽觉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