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没有那么堵了。
东北的阿姨总是令人感觉万分亲切,不自觉地能多聊上两句。她还想往外再放点气,于是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又说:
“我在这儿碰到我喜欢的人了,有点被吓到,倒没别的什么事。”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阿姨好像消化了许久,半晌没动静,只是埋头搓着澡。隔一会儿又拍了一下安鱼信,示意她侧过身去搓两边。
安鱼信翻身时,阿姨似是有话要讲,嘴唇动动,又动动,终是憋出一句:
“你喜欢的人,也是个姑娘啊。”
安鱼信轻轻“嗯”了声。
“姑娘也挺好,道理都是一样的。”阿姨边使劲搓着,边说,“她喜不喜欢你啊?”
安鱼信不作声了。
澡堂里暖烘烘的,湿度很高。安鱼信被暖融融的湿气蒸得有些晕乎乎,脑子锈住了似的,怎么也转不动。
她说:
“我不知道。”
——
“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傅深看着坐在台阶上愣神的女人,问,“还没忘?”
“忘不了。”林溪桥闭上眼,努力驱赶着满脑子那洁白一片的画面,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
“但是她不懂事,我不能不懂事。”林溪桥下了台阶,把身子沉入水中,只剩一颗头露出水面,“我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她值得更好的人。”
旁边似乎有人趟水而来,想加入俩人的聊天,又被傅深的冷脸冻回去了。
“你也知道。同性这条路,太难走。”林溪桥转过头,说,“你家里有好几个,你爸妈又开明,出柜自然容易点。”
“但我不想让她冒这个险,到头来在家庭和我之间做一个两难的选择。”
林溪桥往泳池另一头走去,游移到躺椅边上,坐上去不动了。
傅深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俩人枯坐了许久,久到林溪桥以为这个话题翻篇了的时候,忽听傅深说:
“可是我看她那眼神,真的放不下你。”
“说实在的,你不该替那小孩做选择。你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
“你以为的对她好,她可能并不需要,反而会成为她心中的刺,让她万分痛苦。”
“你想,万一,我说万一,她一辈子也忘不掉你呢?”
林溪桥低头抱膝,在水中的躺椅上闷了良久。
悬在半空的喇叭抖了抖,蹦出了一个号码。林溪桥翻起腕带看了眼,笑道:“我的号。”
“我去搓澡了。”她说,“还有,傅深,你今天的话真的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