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天又一天,人的危机意识总会淡化,连江若白都忍不住猜测是不是监测系统出现了误判。
崽崽这段日子变得“早出晚归”,他在顾泽之的实验室里当“学徒”。崽崽自认为他偷师有术,属于“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绝世反派,只等着有朝一日把顾泽之拍在沙滩上。
而在顾泽之眼里,崽崽,工具人一个。他是最接近顾戎的基因样本的存在,对顾泽之的实验进程大有裨益,意义重大。
“我回来了。”又一天夜里,崽崽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房间。江若白觉得崽崽实在辛苦,强撑着精神给他准备宵夜。
崽崽随手把身上的小外套扔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口的扣子,接过江若白递过来的南瓜粥,在餐桌前坐好,对着江若白轻轻笑了一下,眉眼温柔:“谢谢。”
江若白:“”
江若白对崽崽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你能停止模仿顾戎的行为吗?!”
崽崽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似是无奈,又像纵容:“你在说什么啊,宝”
江若白坚决拒绝听到从崽崽嘴里叫出的“宝贝”,并弹了他一个清脆响亮的脑瓜嘣儿。
“哎呀”崽崽捂着额头,一脸委屈,又敢怒不敢言。
江若白简直哭笑不得,再次警告道:“乖崽,可以不要模仿你爸吗?”
崽崽也是不服:“难道不像?不应该啊”
江若白拒绝跟他讨论像不像这个问题,像,确实是像,但更像个小傻冒儿!
在江若白的暴力镇|压下,崽崽停止了模仿顾戎的行为。但他又换了一个方式作妖,他会在某个静谧的傍晚,偷偷把alpha信息素阻隔贴揭开一个小角儿,让黑加仑的气息充满整个房间。
崽崽的alpha信息素,和顾戎如出一辙,江若白对此记忆深刻,某个瞬间,他甚至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拥有顾戎的从前。
但清醒过来时,像大梦一场,心里又空洞得无以复加。
江若白明白崽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想要给她一点点安慰。所以只能无可奈何地说:“崽,让你妈多活两年吧。”
忽然,房门被敲响。
江若白转身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久违的顾泽之,自从回了一区,他就一头扎进了实验室,似乎比过去还要封闭了。
“我在城外见到了顾戎。”顾泽之开门见山。
江若白一愣,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不敢深问,生怕现实背离她的希望。
“他住在我们小时候的老房子里,我跟他交谈时,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顾泽之说着,唇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我采集了他的血液样本,这会是一项突破性的进展。”
江若白有些难以自抑地捂住胸口,她紧紧闭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不可以见见他,哪怕只是远远的”
“我问过他。”顾泽之轻声开口,又似乎不忍心说出来,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江若白只沉默了一会儿,就再次笑了起来:“已经很好了。没关系,能知道他的近况,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份惊喜,不亚于失而复得的喜悦,江若白一直勾着唇角,几乎是睁着眼睛倒了半夜,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困,精神似乎比以前还要好了,高兴得什至想哼唱两首写满甜蜜的情歌。
当床铺微微晃动时,她第一个念头是,我的身体怎么还自己想要跳舞了呢。
当第二波轻微的震感传来时,她才猛地收敛笑容,翻身坐起。
江若白翻身下床,在动作的同一瞬间打开个人终端,点亮了“地震预警”的警报,监测部门收到消息,在五秒之内给予反馈。在尖锐的蜂鸣警报声响彻整座军部大楼的时候,江若白已经一手拎着崽崽,一手拎着背囊冲出了房间。
庄夺的反应速度同样很快,江若白冲到楼梯间时,忽然觉得手里一空,再一转头,看到崽崽已经到了庄夺怀里,江若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忙着避难,她没有细想。
还是没有任何运动量,也没有危机感的崽崽摸着庄夺毛茸茸的睡衣领子,笑嘻嘻地说:“你这么大了还穿海绵宝宝的衣服哎!”
庄夺:“啧。”没来得及换。
坐在飞奔的庄夺身上,崽崽觉得自己像坐在一架高速运转的过山车上,他忙里偷闲地问:“我们为什么不在桌子底下藏好呢?”
“因为末世人口稀缺,没有救援队去废墟底下清人。”庄夺的语气透着几分冷漠:“生死全靠自己的本事。”
绕过盘旋而下的楼梯,冲出军部大楼,江若白才松了口气,跟崽崽解释:“军部的构造抗震等级非常高,前期的轻微震动它有能力支撑。”
江若白跟随着人群,往临时避难所走去,燕飞鸾忙里抽空找到了她,作为“领导家属”,她也只能领到一间位于绝对安全区域的帐篷。
帐篷是很普通的简易迷彩帐篷,如果换了清新的颜色,很适合拉到海边的沙滩上度假。里面空空如也,但也空间有限。江若白心情复杂地从压缩好的背囊中取出一件件物品,让贴着地面的帐篷尽可能地舒适一些。
很快她就意识到单薄的垫子很难抵御地表的湿冷,大人还好说,但崽崽这样的小孩子恐怕影响身体,她得去别的地方再找些御寒的物品。
“崽。”江若白招了招手,把崽崽拉到自己面前,给他裹上羽绒服,叮嘱道:“不准乱跑,我出去一趟。”
崽崽自然乖巧地点头,至于听不听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