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铁门闭合声哐当,与先前的随意不同,这次时林反锁后再三检查。米欢被他放在穿鞋凳,正巧能看清时林手背浮现的青筋。
虽然对方神色如常,米欢还是敏锐察觉他的隐忍,毕竟今晚过于惊险,在他没动静前,米欢决定当只安静小鸡。
“……”
可时林就要刻意无视他,径直迈腿换好拖鞋,身影消失在房间口。米欢探头探脑,就听卧室呼啦一声响动。
窗帘好像拉开了?
地面稍亮些,始终未开灯。
脚步声由远及近,米欢刚巧抬头。
玄关灯泡从搬进来,再也没更换,十几年过去,没坏还能亮就是奇迹了。
灯照昏昏黄黄。
落在肩膀拢成小小光圈,照得人五官柔和,发丝细软。再加他本就白,即便光线怪异,也掩不住肌肤细嫩,朦朦胧胧的,像一捏便轻轻吱声的小玩偶。
别说极具攻击性了,哪怕稍微碰点尖锐对象,估计都会疼得扑扑掉泪。更何况双腿因长时间卧床,已经呈现不正常的瘦弱,弯腿时膝盖外凸异常明显。
“时林,这里的灯好暗。”
再正常不过的平和语气,由他说出来听进时林耳里,就是经不起风浪的撒娇。刚到家还算有点肉的小腿,此刻干瘪瘪下去,贴住骨肉,缠满绷带,混合没清理干净的草丛泥土,真像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又瘦弱、又爱逞强。
还想保护他?
大概没等到响应,对方凑过来想拉住他,结果连身子都没站稳,啪叽一声撞到墙根,疼得蹙眉,还不忘微笑。
“时林,咱们换一个,亮亮的。”
时林见这幕,心中再次后怕,又惊又怒,几乎站不稳脚,哪还有心情响应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
他本身就是眉压眼的骨相,生气时就算不言语,所带低压烧得周围空气干涸。米欢被时林哄惯了,他哪见过人这种模样,当下忘记如何组织语言。
气氛沉得滴水,米欢绞尽脑汁试图同他搭话:“太暗看得眼睛疼……”
时林停住,拳头攥得发白。
回望的眼神阴冷,带着浸人肌骨的冷意,吓得米欢动也不敢动,想找点缓和气氛的话,到嘴边咽得比谁都快。
他能察觉时林在生气,再说米欢想不通:明明自己护他,没跟管家走,为什么还不同他讲话?
米欢思来想去,寻不得所以然。
只见对方走向阳台,再次回来时手里托一条毛巾,虽面容没见转变,语气倒缓和太多:“过来,擦下身子。”
“就擦一下?”
米欢压低声反问,眉毛软趴趴,小模样可怜还可爱,看得时林本想强硬的心软和,最后化为无奈叹息。
“擦十下。”
“太多了太多了,要秃噜皮。”
他连忙摇头摆手,还没看清时林如何动作,整个人就被推进浴室,短袖从头顶脱离,站在原地像根白生生的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