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没什么,妹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三人原先还打得正凶,听到这里同时停手。
世人对女子多有苛刻。
顾辞和裴俭争风吃醋,人们至多说他们性情,却会骂这女子朝秦暮楚,不知检点。
秦朗呼出口气,捂着被打中的小腹,骂了句脏的,头也不回率先走出场子。
整个厢房已经没眼看。
桌子折了腿,塌了半边,椅子四散倒落。酒菜混在一起,被反复碾踏,味道也极不好闻。
裴俭和顾辞身上、脸上都挂了彩。
这会儿冷静下来,仍旧视对方为敌人,谁也懒得再去搭理。
一前一后走出酒楼。
只剩下温清珩,独自留在最后,承担这场打架的后果,赔付了整个包厢的桌椅损失。
裴俭是个优秀到耀眼的人
顾辞带着一身伤回去。
他唇角破了皮,颧骨也青了老大一块,若是回府,母亲定然会担心。
北城兵马司有他的值房,当值时他偶尔会在此处过夜。
顾辞一个人回到此处,将自己扔到床上,头朝下,闷在褥榻上。
与裴俭打架时,胸腔被愤怒这一种情绪填满,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将那个觊觎念兮的卑鄙小人揍死。
他不配与自己为友。
如今一个人躺在简陋的住所,愤怒之外,更有一种沮丧和难过的情绪。
再有两个多月,他便要及冠,裴俭与他同岁,连生辰也相隔不远。
他们曾是最好的伙伴。
从小到大,顾辞在裴俭面前,都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
因为他有对他关爱备至的亲人。母亲和姐姐们自不必说,父兄虽常年不在京中,但四季通信不断,遇到什么好物件,时时都会给他寄回来。每年冬日,他身上御寒的皮衣大氅,皆是父兄亲手所猎。
一到生辰,他能收到一屋子的礼物。
可裴俭没有。
他父母过世得早,祖父母也不偏护他,二房更是极尽所能打压他,外祖一家也无人可靠。
他几乎无人疼爱。
他们的境遇由来便有天然的对比。
所以他从来对裴俭最是大度。
不论是什么,只要裴俭露出一点喜欢的意思,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予。
所有人都夸赞他友爱。
只有顾辞知道,不仅仅因为他们是好朋友。还有那些隐蔽的,他难以对任何人诉诸于口的,甚至于连他自己也不肯承认的,自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