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睡中被惊醒,此刻他只穿了一身简衣,一双便鞋。
没有日常的华服玉冠,即使如此随意的装扮,仍掩盖不住男子那丰神俊逸的容貌,和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
他这人活得就像是天上的神,他说话时由如发号施令,他不说话时又目光如炬,你的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总归是给人一种天生敬畏,不可亲近之感。
洛云澜忽而想到了那个有关于顾从行的传闻。
他们说顾从行少时,并不是如今这般的性情。
他也曾是个有喜怒哀乐,有血有肉的开朗少年。
他之所以变成如今这般冷情,全因十五年前的那场冤案。
当年老定北王被冤,王妃惨死,全家抄家灭门,只剩下顾从行一人。
听说他是亲眼看见父亲被折磨至死,母亲被侮辱自尽……
那惨案隐情洛云澜不得而知,只知当年还是太子的陛下为顾家翻了案,后又接遗孤顾从行回盛京,带入东宫抚养。
再后来顾从行随王老将军出征,一路将杀过来,有了如今的功绩,光复了先父荣耀。
一瓶凉冰冰的小瓷瓶落入洛云澜手中,这才拉回了她飘离在外的思绪。
洛云澜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白色瓷瓶,五指收拢,将其缓缓握在手中。
不知何时,顾从行已掌了灯。
那烛光将两人都照得极亮。
也照亮了原本在黑暗中被忽略的距离。
离得太近,帐内又无别人,那种尴尬和紧迫感便油然而生。
洛云澜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直到确定与定北王保持一个舒适的距离后,才开口道:“多谢殿下!”
那女子低垂着头,一副谨小慎微,与他保持距离的谦卑模样。
明明她方才求药时还是一脸谄媚,恨不能抱住他的大腿……
有求于他就讨好靠近,事过便保持距离。
这女子当真是将那句“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谚语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过顾从行倒也不在意,只淡淡应了一声,“无妨。”
洛云澜便福身,准备离开王帐。
可腿儿还没迈出帐门,她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复又退回来。
“殿下……”
那低柔声音……,顾从行便知这是又有求于他了。
男子挑眉抬眸,果然对上了那双明媚又谄媚的眼。
洛云澜忽然想起她脸上这伤需要清洗,否则容易感染化脓。
而她那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里只有一床被褥,余下什么都没有。
她见定北王的王帐里物品十分齐全,便也只能再得寸进尺一番。
“殿下可将脸盆和铜镜借我用用?我好清洗伤口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