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有了用处,始终再未出现任何意外。
腊月初八这日,洛云澜正喝着腊八粥,忽然接到了安国公府的请柬,邀请她腊月十八入府。
洛云澜与安国公府中人素无交集,打开一看才知,原来是邀请她为安老太君量身定制寿材。
安老太君今年九十九高龄,老人家出身豪门显贵人家,其子安国公辅佐两朝帝王,身居高位又是当今国舅,女儿更是嫁给了皇帝最看重,手握十万大军,威名远播的定北王。
这样高门显赫的皇亲国戚,就算同为国公的洛弘见了,也要尊称一声“国舅爷”。
洛云澜疑惑,以安国公的身份地位,便是皇家御用也请得,安国公夫人为何要请她为安老太君定做寿材?
因提前打听过,腊月十八是安老太君的九十九大寿,洛云澜也准备了一份贺寿礼。
只是这份寿礼还没送到主人手上,就被引路的妈妈拦下。
“什么阿猫阿狗的也想给老太君送礼?别以为见了老太君的面,老太君就能记住你,你就能飞黄腾达了,忙不迭的巴结,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呸!”
那引路的妈妈抢过灵犀手里的礼盒就往地上摔,摔完还嫌弃的啐了口。
盒子里的香料撒了一地。
这本也并非什么名贵的香料,只是能让老人凝心安神的药物香料罢了。
“这位妈妈,我不过是赶上了老太君过寿,出于礼节备了分礼而已。”
摔出香料后,那妈妈明显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里面装得竟是这么不值钱的玩意。
洛云澜也不气,只继续道:“若这也算巴结的话,那老太君的门槛也太低了。”
刚进国公府就遇到这么欺负人的事,洛云澜能平心静气,灵犀可忍不了。
便向那妈妈嘲讽道:“还巴结,国公府有什么可稀罕的,好像谁家不是似的!”
“这安国公府里的下人难道都这么没规矩,随便打翻别人的东西吗?”
无缘无故打翻别人东西本就理亏,被灵犀这一顿挖苦,那妈妈的脸都绿了。
“规矩,那是立给主子的,你又算什么?”
洛云澜不是以镇国公之女的身份来拜寿的,她是以东海寿材铺掌柜的身份入的国公府,走的是后门,自然不是那正堂上的宾客
那妈妈满嘴挖苦,“再说你也好意思提国公府,这满盛京城的国公,哪个敢与我们安国公比高低?二夫人说了,你们洛家,就是给我们国公爷提鞋都不配,你也好意思提!”
安国公府门庭若市,那是比太子府门口还热闹的存在。且府邸规格之宏大奢华,若非门口匾额上写得是国公府三个字,不识字的还以为是哪个亲王府邸。
素听闻安国公府掌家的二奶奶尖酸刻薄,眼高于顶,果然从她养出的下人身上就能证实了此谣传为真。
洛云澜拉了灵犀,让她不要再与她对峙,若非主子授意,这下人又怎会无缘无故出来乱咬。
只是她有些想不通,既这般不喜她,又为何要请她过来,平白舔赌?
到了安老太君的寿安堂后,洛云澜便全明白了。
那寿安堂华美的,堪比太后居所。
只见富丽堂皇中,被一众女眷簇拥着,坐在上首位置,极富贵的那位老人,便是安国公的母亲,安老太君了。
洛云澜立在门口,下人进去禀报,没一会便由人引着进了寿安堂。
因是大寿之日,安家的远近族亲女眷皆在,人多得就像是两堵密不透风的人墙。
洛云澜穿梭在人墙间,被无数目光审视打量。
她今日穿了件碧蓝色交领薄袄,下身配得是丹橘色石褶裙,再搭配上相衬的简单头饰。
没有华丽的面料,繁杂的做工,在争奇斗艳,贵人云集的富贵堆里,真的算不上出挑。
可不知为何,竟引来了众人议论目光。
齐国公府小女儿齐婼柔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洛云澜看,一边又问向一旁的齐国夫人:“母亲,这人是谁呀,竟生的这般好看!”
齐国夫人说:“她是安国夫人请来,为安老太君做寿材的掌柜。”
“什么,掌柜?”齐婼柔先是一惊,后又有些不信道,“瞧这容貌仪态,怎么瞧也不像是个掌柜,该是哪家大人的命妇才对,母亲你该不会是认错了吧?”
士农工商,商人为最下等,为官妇小姐们所不耻。
齐国夫人笑道:“她的确算是个命妇,嫁得是九品国子监典藉大人,父亲镇国公倒是能为她撑些脸面,只可惜她那母亲的出身……”
齐国夫人脸上满是嘲讽:“和她一样,是个商户女。”
商户女母族出身虽低,但容貌实在貌美,当年还是宏王的太子只见过一面就为之倾心,打破重重阻力,说什么也要娶她为妻。
怎奈何商户女被爱情冲昏头脑,拒绝未来会成为国储的宏王,转而低嫁给了只能靠荫封过日子的沈节。
此后宏王步步高升,直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之位,而再看沈节,如焊死在那位置上,十年如一日的国子监九品典藉,那微薄的例银,还不够他一个人挥霍开销,如何能供养一家妻儿,便只能让妻子抛头里面,出府经商。
这事提起来,齐国夫人觉得倒是可以给女儿立一个翻面教材。
当初太子对洛氏的痴迷程度,若非洛氏以死抗争,又转而低嫁,伤了太子殿下的心,太子心死另娶,那洛氏便是此刻受万人敬仰,尊贵的太子妃。
哪还有如今太子妃什么事儿。
女子姻缘就是如此,婚姻如同重生,自己一定要想清楚,到底想要让自己将来是个怎样的活法,一念之差,便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