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时时承担起这个责任。
这件事……
张辽沉声回道:“吕奉先为难驯之猛虎,然辽不惧这独虎孤狼之斗。请乔侯放心,辽必不负君侯所托。”
乔琰眼看着这位少年人随着战事而成长起来,知道他轻易绝不会给出承诺,对他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总的来说将吕布收入麾下,并不是一件坏事。
吕布的妻兄魏续也随着吕布的投靠而一并入伍,这样说来,若是吕布能将原本投靠在他手下的曹性、侯成等将领也一并找到,对乔琰来说也算是多了些可用之人。
至于这些人中背叛吕布者是否也会背叛她,这就像是否要用吕布这个问题一样,只要将人放在合适的位置,又用合适的方法去节制他,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而吕布这种角色的存在,就好像是一只负责驱赶起队伍引发竞争的恶虎,只要将这个度把控得宜,反倒有些奇效。
乔琰眼见吕布这会儿领了官职后便同张杨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起来,稍放下了点心。
比起这些武将的心思,反而是那些文人更麻烦一些。
她此前给了陆苑两日之期,令她将这些并州世家的消息收集起来,排出个先后次序来,此时便是她来交出答卷的时候。
陆苑并不是只留在晋阳。
作为乔琰这位并州牧的主簿,她已经可以有一些从属于自己的人手。
故而她先是从乐平的黑山军中挑选出了几人作为扈从,而后动身起行走
访了并州境内的不少地方,以至于乔琰见到她的时候,她面容上还带着几分风尘仆仆之色。
但在开口回答这份答案的时候,她又出声万分笃定,并无疲乏之意。
“乔侯必须先见的人,毋庸置疑正是晋阳王氏,阳曲郭氏与晋阳唐氏。所谓世家,乔侯可以不与之深交,却不能将其拒之门外,尤其要通过他们传达出一个信号。这三家或是在此前与乔侯之间存在合作关系,或是因族中之人对乔侯有过支持而可算交情。此举乃是为了显示乔侯不忘本。”
乔琰颔首:“此事是自然。”
她虽然跟蔡邕说,这些世家合该惧怕她会在手握权柄的时候,以胡人行借刀杀人之事,却也没真打算这么做。起码在当前阶段,必要的关系维持还是得有的。
她更想听听,陆苑此番四处走访之后,得出的其他结论。
陆苑道:“乔侯第二轮要见之人,我建议是太原介休贾氏。”
乔琰问道:“这是为何?”
陆苑回道:“在这太原郡内曾有一品评名士,名为郭林宗,乔侯理当知晓我也不多言及此人了。关于介休贾氏,此地有一桩趣谈,说的是——
“早年间介休贾氏的贾子厚为其舅父报仇犯了事,被官府拘捕了起来,贾子厚向郭林宗求情,由郭林宗向官服开托才得以活命,因此在郭林宗母亲病故之后,举办的葬礼上贾子厚也前来吊唁。”
“贾氏世代冠冕,然而这
位贾子厚却性情不堪,多有恶行,正逢那巨鹿人孙威直也前来吊唁,觉得郭林宗如此贤德,却让恶人前来为母亲凭吊,着实奇怪,连门都没进便转头离开。”
“郭林宗眼见此景,追上去说道,那贾子厚虽性情凶狠,却也有洗心向善的潜质,孔子尚且不拒绝互乡这地方的童子上门,我又何必将人拒之门外。当然此事由旁人做来难免有纵容恶贼的嫌疑,可郭林宗何许人也,由他品评的人物性情从未有过差错,这贾子厚也不例外。他闻言从此改过,这二十年间乡中若有遇上乡党有忧患之人,便倾力相救,自此为并州之内的美谈。”①
“乔侯若见此人,意味不言而喻,既有督导向善之意,又有对那郭林宗的感怀,也未尝不是对介休贾氏的拉拢。”
此为德化!
这个人选选得漂亮!
贾淑贾子厚这个特殊的存在,既沟通了世家,又在闲散传闻之中与名士相连,兼具乡里名声,将其提前上来再合适不过。
乔琰问道:“那么第三轮该见的是什么人?”
陆苑从乔琰的神情之中已不难看出,她对这一番分析筛选的结果极其满意。
大汉十三州内的大小世家豪强不计其数,她自然不敢有所妄言,以免让乔琰这位州牧反而落人话柄。
她回道:“第三轮,我建议乔侯接见太原令狐氏。”
“太原令狐氏,乃晋大夫之后,追根溯源可到姬姓,别封令狐,世
居太原。渔阳张举攻杀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后,接替这护乌桓校尉位置的便出自令狐氏。而今令狐氏的年轻一辈翘楚令狐邵,也同样颇有为将之风。”②
“这令狐氏少有腐儒之气,却有勇猛善战之能,乔侯见他们,正为表示自己力抗鲜卑匈奴之心,若这令狐邵可用,不如给其朔方郡从事的位置。”
这是并州短期内必须对外展现出的形象基调。
陆苑与乔琰相伴这许多时日,当然知晓她的作风,故而在此时也绝不会判断出错。
她所提出的这三轮接见,正是将她这位州牧的形象树立在众人面前——
念旧情、不排斥与世家合作、承认改过向善的可能、崇尚武德。
对于而今在并州境内的黔首,世家,豪族,甚至是这些归并到了她手下的黑山贼白波贼来说,这都是一个堪称切题的形象。
陆苑已继续说了下去,“第四轮……”
乔琰望着她侃侃而谈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当年没拒绝她的跟随,实在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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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确实是按照陆苑所建议的顺序见的这些呈递拜帖之人。
头一个得到准允登门的正是晋阳王氏的王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