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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1页)

黄长老叹道:“此事本不怪你,却要你如此……唉!”

严宗主冷冷地说:“光凭这三千六百盏戒律灯,此事就能完了吗?若没有李永元,城中百姓又何必受这样的噬心苦痛!”

另一个长脸中年人也道:“不错,况且此地乃是雷骨门属地之一,点灯超度本就是你雷骨门应该做的,不然闹出了大荒灾,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

他面色红润,声如洪钟,江濯倒有几分印象,似是辛州的庞族长。他们三言两语,就把点灯一事盖了过去。

严宗主有人附和,自是得意:“说来说去,你的‘日夜兼程’,不过都是为了自个儿罢了。我今日只问你一句,李象令,李永元纵恶行凶,你要怎么处置?”

李象令说:“我师弟已身首异处,敢问严宗主,还要怎么处置?”

严宗主道:“自然是把他剔除宗名、剥去李姓,彻彻底底逐出雷骨门!然后再将他的首级悬挂城门,以儆效尤!”

李象令说:“哦,不成。”

严宗主顿时粗眉一竖:“不成?你说不成?”

李象令道:“仙音城神祇堕化不假,可究竟是不是我师弟纵凶行恶,怕还不能这么早就盖棺定论。”

严宗主猛拍桌案,喝道:“你怎敢这么说?这半月我等协力调查,早已将此事弄森*晚*整*理得明明白白,你现在是要撇清关系,不承认吗?”

黄长老劝道:“行源,你且听她说几句吧!象令,你何出此言?”

李象令说:“此事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就凭他是仙音城驻守,便说他纵恶行凶,别说是我李象令,就是其他人也难信服。”

李金麟听到这里,忽然叹气,对江濯小声说:“彻查此事的都是别家,今日以前,他们甚至不许我们进城……知隐兄弟,你说的前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前因?”

江濯正欲回答,就听台上的严宗主冷笑:“好!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证据是吗?那我就拿出证据!应之兄,还请带人证!”

李金麟说:“奇了!他们前些日子一直说全城人都死了,怎么还冒出个人证来?”

两个人扭头,看那天命司的宋应之对几个随从耳语。不消一会儿,随从们便带上来两个人。

黄族长问:“上来何人?”

那两人一个说:“小的、小的是仙音城城郊村落的里长……”

另一个道:“弟子乃雷骨门李永元嫡传。”

严宗主俯身,先指了那个里长:“你先来,记得对李掌门实言相告,不要有丝毫隐瞒!”

里长诚惶诚恐,全身哆嗦:“小的不、不敢说。”

庞族长说:“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不必害怕,就算有人剑术了得,也不敢在此当众行凶。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话里话外暗示李象令危险,江濯盯着那里长,忽然想起来——这个里长,怕不是当日店小二故事里的主角!

果然,那里长几次偷瞄李象令,结结巴巴道:“一年前,村里遭了贼,丢、丢失许多鸡犬……我,我带人月夜擒贼,却不慎撞、撞见李仙师……”

严宗主说:“你说明白!你撞见李永元,他当时在干什么?”

里长道:“他……他正拿着一根蜡烛,因见着我们一行人,便说我们误闯了禁地,随后把我们召入一个破庙中……一进破庙,仙师他就发了疯,要拔剑杀人,我、我吓得要死……”

庞族长叹气,看向四周,朗声说:“诸位可知,这仙音城里的仙音烛,本就是他雷骨门缚灵造出的神祇。那李永元多年被叫‘第二’,心有不甘,遂想出这样的法子,用人血祭祀,引诱仙音烛堕化。”

众人只知殉人一事,却不知这里面的细节,如今听了,不禁群情激奋,骂道:“什么‘第一’,什么‘第二’,不都是他雷骨门自己封的吗?这满城百姓何其无辜,要为他们师姐弟相争而死!”

“歹毒,真是歹毒!”

“李永元一死了之,可这口恶气实在难除!别说是剔名除姓,就是把他扒骨抽筋也是该的!”

“吊了他的头,让大伙儿轮番唾骂……”

江濯一股气血冲头,握紧不惊剑,盯着台上的里长:“哦?你说李永元发疯,可他要杀人,怎么偏偏放过了你?你比他还厉害吗?”

他声音清润,极为出挑。众人皆看了过来,唯独那台上自称是李永元嫡传的弟子抖了抖。

里长说:“我、我装了疯……”

江濯放声大笑,眼尾的红印烈烈:“你很厉害,在一个疯子面前装疯,还能骗过他,活到现在。”

这里长的话根本经不起推敲,可四下多是来看雷骨门笑话的,谁管他说什么?只嫌热闹还不够大。

严宗主喝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江濯将剑一提,一个令行上了台:“嘴长在我身上,我说不说的,轮的着你管?一个万宗会,就你话最多,你倒比‘天下第一’还威风还霸道。”

底下有好事者认出他来:“是你,婆娑门的!”

又道:“就是他,在城门前闹事,擅自摘了李永元的头!”

严宗主横眉怒目:“婆娑门?时意君自己不来,反叫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闹事!真真是没个体统!”

江濯说:“你叫什么?”

那严宗主不答,众人觉得奇怪,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扒着喉咙,满面通红,原来是被施了个静声!

江濯盯着他,语气嘲讽:“少爷问你话,你怎么不答?哦,是不敢吗?”

严宗主怒发冲冠:“嗯!嗯嗯嗯!”

底下有人喷笑,因这严宗主刚刚威风凛凛,呶呶不休,全然把自己视作万宗之首。此刻站在台上,被一个少年作弄玩笑,场面好不滑稽。

旁边的庞族长起身叫道:“小子无礼!你凭什么摘李永元的头?”

江濯说:“凭什么?凭我佩服他。”

这可真是大逆不道!此时此刻,谁还敢替李永元道一句好话?他这一声“佩服”,不仅让台上的人悚然色变,也让台下的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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