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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舍不得离开姻缘司?”

墨昀点头,“答录处的同僚们为人和善,云水镜的事情闹那么大他们也从来没有质疑过我,能与他们共事是我之幸。”

北方天夜寒风冽,墨昀带着聚火珠虽不觉得冷,但话音落下还是莫名其妙的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上首面前失仪形同不敬,他立刻以袖掩面,向司命道歉。

“无妨。”

司命嘴角浅浅上提,抬手轻轻滑过桌面,墨昀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哧响,便见桌角处的暖炉腾起一道青烟,乌木沉郁的香气混合着香橼的清新,伴着暖意在车厢内缓缓弥散开来。

暖香舒缓人心,墨昀放下手,五指收拢,轻轻捏了一下膝头。这细微的动作立刻被司命捉入眼底,他手指一动,墨昀的眼神还未找到安放处,膝头就覆上了一条毯子。他把手自毯子下面抽出来,抬头看过去,司命一个响指落下,车窗两旁的窗帘应声滑落,将窗子遮得严实。

“夜晚寒气重,伤未好全,应注意保暖。”

他不提这一茬墨昀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有伤在身,手不自觉的摸上肩头,不痛不痒的,早就没了感觉。

“多谢星君,我的伤已经无碍了。”

被记挂照顾的感觉并不陌生,但墨昀说不清为什么司命的关心在自己这处便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心头血液似乎在毯子落下的时候便趋于沸腾,让他如同置身汤泉一般皮表都溢出一层薄汗,喉头甘润过后便又渗出一丝若有似无的酸。

他是对谁都这样照顾,还是只有自己才被如此对待?

雀跃地心跳因为脑中忽然浮现的问题节奏开始慌乱,想到自己可能对司命的好产生误解,热血过处便又浮上一层薄冰,冷热交替之下只余冷寂一片。

“天府宫那边……”

墨昀想说自己到了那边一定会努力用最快的速度适应新的环境和工作内容,但是车厢内的香风暖气烘得他语速有些迟缓,听到司命耳朵里倒好像是在问他要解释。

“临近年关,天府宫缺人手。”

思绪被打断,墨昀一下子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困倦感似海浪一波一波拍击着他的灵台,眼睛眨巴两下,想叫眼皮能撑住不要落下来。

“哦,我明白的,就是有点突然,想着怎么会是我被调去……”

句尾因为困意带着粘糯,墨昀将毯子揪起来挂到肩膀上,一低头将下巴埋了进去,只露了一双眼要睁不睁地盯着自己的鞋尖。这昏昏欲睡的样子不禁让司命想到了上次他醉酒时的情景,心下顿觉可爱便生出了些恶趣味想要逗弄一番。

“怎么,不想来?”

“没有。”

墨昀摇头,下巴在毯面的绒毛中蹭得舒服,眼睛也眯了起来。

“只是担心去了天府宫适应不了工作。”

“人还没去就觉得自己适应不了?”

马车平稳,墨昀的身子却被困意所扰,失了根骨一般左右轻摇,司命嘴里调侃,手心一翻还是送了个软枕塞到他背后,好让人有靠。

腰背有了支撑,墨昀安然将上半身重量压了上去,不仅没道谢,嘴一撇,脸也跟着垮下来,苦着声音小声怨道:“是你说我对天府宫的工作内容一点也不了解。”

“那么久之前的一句话,也亏你能记到现在来。”

司命起身,走到他面前,墨昀被困意包裹,脑袋沙袋一般,仰头都嫌费力,睁眼也只看到司命腰带上的星纹玉扣。迷糊间将规矩礼貌忘在脑后,听对方说他便反驳回去。

“你一句话吓得我把报考志愿都改了,能不记住嘛。”

“真能记仇。”

司命唇边溢出一声无奈的轻笑,伸手轻轻拍上墨昀发顶。

“身体没恢复就应该好好修养,睡吧。”

他的话似是带着魔力,墨昀只记得自己听到一句“睡吧”,眼皮就此安然闭合,人也陷入带着暖意的黑暗之中。

司命揽着墨昀的肩膀,将他的上身平放在座位上,然后又弯腰勾起他的一双腿,扶着他躺好。墨昀脸蹭了蹭软枕,找了个舒服的部分将脑袋陷入其中,呼吸均匀睡得安稳。司命的眼神在他的小动作下逐渐放软,伸手想要替他将碎发撩开,指尖却在触碰到颊边细软的绒毛时顿住。

“抱歉,吓到你了。”

他收回手,直起身来,后退两步坐回对面的位置上,暖香萦绕的车厢之中,他的眼神凝望着墨昀的睡颜,始终未转。

另一边文曲星君坐在哮天的车驾中,脸贴着车窗紧盯着前方不远处司命的马车,不断转换着角度希望能从窗帘的缝隙之中获取到一点车内情景。哮天翘着腿,扇骨不耐烦地敲击着掌心,对文曲星这花式偷窥的模样实在看不过眼。

“你好歹也是一宫主座星君,行为举止也该注意一点,帘子都拉上了,就算你是千里眼也看不到的。”

文曲星君啧了一声,十分不舍地从窗边退开,双臂抱胸重重坐在车内坐垫上,一双眼嫌弃地上下扫过哮天。

“我就不信你不好奇。”

哮天把扇子一扔,想了想又复抓回手里,手指一翻,扇柄在掌心转了一圈被他塞回袖中。

“好奇有什么用,看不着听不见,你我更没本事撬开他那张嘴。”

“他这人是真别扭,别人追爱恨不能昭告天下,他这倒好,做点什么生怕小种子知道。安神疗伤固元的药香神农本人一年也就送那么几盒,他倒好意思全要了过来,我这鼻子不灵的人隔这么远都能闻到香气,也不知他这是用了多少。还有啊,文昌阁的玉笔,今年一共出了百十根,四方大帝那边都不够分,他这根还是上次和南极大帝下棋赢来的彩头,就算明着送给小种子也不是拿不出手,他倒好,非要跑到姻缘司找了个由头用小种子同僚的名义送出去。”

文曲星君细数着司命的别扭行径,哮天听完也轻哼着摇头。

“没谈过恋爱的人是这样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尽是昏招。”

文曲星君撇嘴,嫌弃地看向他的袖口,揶揄道:“你也真好意思说他,那扇子你都快盘包浆了吧?”

一句话精准扎到哮天的痛脚,他还了文曲星君一记白眼,将脸扭到一边,撑着下巴回怼:“你懂个屁。”

“我确实不懂,我这儿给你们疯狂铺路,你们有一个人算一个能把通途挖出道道天堑来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墨昀这一觉睡得极为舒适,睁开眼之后只觉得气脉通畅灵台清明,只是好奇自己怎么能毫无知觉的从司命的车里睡到第二天早上。

“司命星君车里燃了固元安神的药香,抱你进来的时候我和你爸爸吓了一跳,昀昀你什么时候和司命星君关系走得这么近的?”

同样的问题荧惑也有问过,墨昀也不知如何作答,只低头对付自己那份早餐。昴宿放下手中的南天早报,看了柳宿一眼,示意妻子不要多问,柳宿收到眼神也只能将好奇心压下,将餐盘推向墨昀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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