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照片正好是交流班开班的时候,陆寄礼喊宣传科的小同志给孟鹤川与白胭拍下的‘握手照。’
王老师刚凑过眼去看,就笑:“是小白!怎么?小白竟也在大队里?”
他又疑惑:“你不是没找到她,听说她嫁了人吗?”
孟鹤川的眼睛里,一霎那,涌起了波涛巨浪。
修长的手指点在了照片中与王老师问:“王老师,白胭她,我指的是她,她姓白,可她不是白家村的人”
很难想象,这样颠三倒四毫无逻辑的一句话,竟是出自京州大学的高才生,航天大队的总工程师口中。
还好王老师听得懂。
他很笃定地回答回答:“小白是白家村人呀,她和我说过的,我还和她去过一趟白家村,游说那些早早就辍学的孩子们呢!怎么会不是呢?”
“她在加入大队之前,我查过她的身份,她的户籍如今是归镇上的李家村管。”
“不可能!小白她就是白家村人,她的口音都是偏南边儿的呢!”
王老师拿过照片,想了一会,虚空震了下手,“哦!小白说过,她那个见钱眼开的父兄,为了两百块钱,将她卖给了镇子上的杀猪匠做媳妇儿。他们家怕她不肯嫁,早早就是将她的户籍先迁到李家村的集体户,到时候她闹起来,可没地落户口,也回不去了!”
从操场上传来喊号声仿佛在此刻被摁下了暂停键。
一切都在这瞬间静止了。
是她。
王老师口中的小白,就是白胭。
而白胭曾经和王老师说过,她救了个人!
所以在白家村中,一言不发救了自己的人,是她?
所以她的掌心上,有当时留下的伤疤!
可如果是她,那那枚肩章为什么会出现在阮晓慧的手中。
孟鹤川捏紧了照片,拼命在脑中复盘。
从阮晓慧身上掉出来的肩章开始复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注意到的?
白胭,阮晓慧……
场景倒推回去。
他们与阮晓慧真正开始有接触,是在兖州的铁路派出所里。
然后——
那个时候的阮晓慧穿过白胭的衣服!
记忆被串联起来。
在派出所里,白胭主动将自己的衣服借给了阮晓慧穿。
那么,是不是有可能,阮晓慧手中的肩章,就是从白胭衣服里‘偷’拿的?
这样的想法一旦冒了出来,就再难收回。
如果救了自己的人真是白胭,那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了更深一步的牵绊?
孟鹤川在女孩儿架着他走出大山的时候,将自己的肩章摘了下来。
他允诺她,可以用肩章跟自己换要求,以报答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用任何要求来交换都不为过。
就算女孩儿要拿着肩章要求他娶她,只要她的身份上是清白的,他都会做。
一拨又一波的思绪冲击着孟鹤川。
他攥紧了手心。
他分不清此时自己是欢喜,是紧张。
还是该猜忌。
白胭才是那个救了自己,拿了肩章的人。
孟鹤川本来就聪明,只是之前一再被白胭刻意误导了。
再加上阮晓慧心思不正,有心隐瞒,才会让他蒙在鼓里那么久。
一切拨开云雾时,过去的种种都有迹可循。
难怪白胭在金陵火车站可以脱口叫出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