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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赵王的过去（第1页）

次日楚宁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陌生的床帏间，上方流光缓缓，屋内有一股安神定心的熏香缭绕，她半晌唔了一声，猛地从床榻上弹起来，这是赵瑾的房间！！

碧翠听到动静后推门而入，见楚宁一脸惊慌，忙上前道：“公主？你没事吧？”

楚宁愣愣的看着她：“我这是在哪里？”

“这是赵王的寝殿。”碧翠将帐幔掀了起来，担忧的看着楚宁，“公主你怎么了？”

“没事。”

楚宁伸手摸了摸脖子，上面还有隐约的疼痛感，昨天发生的事情，她此刻都清清楚楚的记起来，赵瑾掐她。

赵瑾居然掐她！

这个时候要还能跟个傻子一样待下去，恐怕也是脑子有问题，她原本想着拖延几日再逃的计划，现在不得不提前。

入夜弥弥，院落里有几个奴仆在点火熬药，味道一阵一阵的从红墙后弥漫来，染的四处都是药膳的味道，碧翠提着扫帚在门口扫地，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活，没人注意到墙角落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楚宁紧贴在墙上，她换了件深黑色的衣衫，和黑夜融为一体。

宫墙约莫高过一人半，若是徒手爬肯定翻不出去，只能借助外物，她看中了一块石头，借着高度，费力的伸手够到了檐上，正要抬起脚来，就听见身后院落那边似乎出现了不小的动静。

几个熬药的奴才急急忙忙端着药壶来回奔波，就连其他的奴婢都赶忙的提着热水和棉布，去的都是赵瑾的寝殿。

楚宁心中一顿，赵瑾出事了？

那边有奴才喊道：“快宣太医，快宣太医！”

这情形在大晚上算是大动干戈，不一会就有太医手中提着药箱子步履如飞的闯入赵瑾的寝殿，门口围着一堆的丫鬟婢女。

要说这赵瑾也是惨，没有其他妻妾，换作任何一国之主，此刻要是咳嗽了一声，身边必然都围着一堆的娘子悉心照料着，然他现在一人躺在床上，呕吐出来不少的鲜血，除了宫中的下人，没有一个亲人守在身边。

楚宁并不知道他旧疾是怎么回事，但是眼下宫中乱作一团，这是她趁机逃跑的绝佳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没有丝毫犹豫，翻身一跃逃出来了。

宫殿中，软榻帐幔前围跪着一排的亲侍卫奴才，常青站在旁边紧缩眉头，那老太医颤颤巍巍的给昏迷的赵瑾把完脉后道：“大王这是旧疾又犯了。”

常青急道：“我知道这是旧疾再犯，问的是为何这次这么严重，口吐鲜血不止？先前也未曾这样啊。”

他语气略重，吓得老太医忙匍匐在地上道：“这……这大概是旧疾叠新伤，也有可能是病情恶化了，王因这病需要多多休息，勿大动肝火，切勿操劳，修养些时间，方可减少吐血这类。”

唧唧歪歪净是讲了一堆废话。

常青几步走到榻前，见榻上的人脸色极差，原本有的一丝血气，此刻吐的是面色发白，双眼紧闭。

赵瑾是有意识的，只不过他没有力气动，也不想回应来自外界的干扰，脑海中昏昏沉沉，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深冬的日子，娘将一把剑扔到他的面前，对着他说，你替你兄长去死吧。

他哭着说，不要，娘不要。

娘却是一点也没看见他眼角的泪，提着刀放在他手上，催促道：“死吧，替你兄长死，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深冬，赵地大雪封地，四处不见活物，赵瑾就这么跪在冰天雪地里，宫殿中白帆飘扬，咿咿呀呀的送魂曲飘荡在高梁之上，似乎在哀伤着那些未归的亡灵。

他哽咽着问那个坐在高殿上的女人：“娘，你是不是只喜欢兄长，不喜欢我。”

女人红唇笑开，却是狰狞：“你还没有资格和你兄长比较。”

那一刻，像是什么东西碎了，在心口崩溃千里，他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绝望和惶恐，从沟壑千疮百孔中，仰天哭嚎了起来。

他张着手，对着那笑意狰狞的女人哭喊着：“娘，命你拿走吧，我不要了，我只要娘。”

赵瑾疼的从深深的记忆中醒来，他颓然睁开眼，早已经泪流满面，然而看见身边的场景，才知道那个日子已经过去了，已经过去了快十年了。

他的兄长，娘亲，父王，已经逝去十余载，而他一个人，竟然就这么走过了这十余载的光阴……

众人见赵王醒来了，心中纷纷舒了口气，总算没有什么事情。

常青俯身问道：“王，现在要不要服药？”

赵瑾闭上眼微微摇了摇头，他有气无力道：“你们都退下吧，让本王一人静静。”

众人听了，道了声安好，便纷纷退下。

常青虽然心中仍然有顾虑，但此刻见赵王的确需要一个人冷静，他便顺手收了那些沾血的布条，一并带走关上门。

赵瑾等人走后，他扶着旁边的帐幔支撑，慢慢坐了起来。

怀中有一枚玉佩，形如鱼嘴，口中含红珠，这是上好的南玉，色泽温润且翠，是当初生母在世的时候，留给他的唯一一件生辰礼。

他紧紧攥在手中，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事情，都是十年前的，那些或多或少，亟待追忆却又痛彻心扉的记忆。

他猛地一咳嗽，手中见血，这是旧疾了，仿佛就像是生母所下的诅咒，从过去那一年开始，从他登上这位置开始，就带着那些仇恨和不甘，一并折磨着自己。

十年来他都是这样，时不时犯病，呕血不止，要么就头疼难忍，终年服药。

也罢，人各有命，也许是自己手中染血太多，上苍都看不下去了。

赵瑾后背无力的靠在榻上，手指摩挲着那枚玉佩，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楚宁。

楚宁此刻应该还在寝殿中休息，他想到自己对她所做的事情，貌似是真的吓到她了，不然那张小脸蛋能哭成那样，当真是丑，没见过哭的这么丑的。

他忽地扯嘴笑了起来，恩，自己这样子呕吐的厉害，也是被那人给气的，等到下元节，无论如何也要她赔偿自己，怎么个赔偿法，还有待考究。

这么想来，身子稍微又轻松了一些，他将玉佩收了回去，合衣躺下入睡，这次梦中没有再出现什么鬼怪了，只是那少女翩然一笑，小鹿似的眸子，在脑海中挥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