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下越身而过,把我另一只手里的小水桶掀翻在地“噗通”一声,水花飞溅。
如果说只有水,洒在身上也就算了,可几秒钟前地下还散落了一堆颜料。各色颜料夹杂着数以万计的水分子,被教室水磨石地面强有力弹离地面,像仙女散花一样第二次向我席卷而来。弄得我从头湿到脚,刘海儿还往下滴水。
我像一只喷了各色颜料的小怪物,呆呆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衣服湿漉漉的,前进不是,后退也不行,沦陷在各色颜料的包围中。
滕序和甲李淘早窜到教室后面的宽敞处,感觉大事不好,刹住车静观。
后排几个男生朝二人努努嘴,指指我,笑瘫在桌子上。
我回身追踪肇事者,恨不得想咬人。
我相信在我回头的那一刻,所有面孔都看到了惨绝人寰的一幕,不似车祸现场,远比车祸现场色彩丰富,五彩斑斓。
班长滕序对着我的方向三鞠躬,就像开学第一天的三鞠躬一样背弓屈膝。
人家都三鞠躬了,即便自己在被浓墨重彩的装扮,也得被迫原谅。我用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恢复世界和平。
甲李淘和滕序松了一口气,向我走来。
谁也没有想到,终止世界和平的是一声凄惨的女声。
“我的画,我的画。”
突然,教室里像仍进一个深水炸弹,炸开了花。
甲李淘和滕序没有窜到教室之前,李静还在作画。她小心翼翼地用最细的勾线笔一根,一根强化睫毛。
恍恍惚惚间身边穿过两条模糊的身影,她缓缓地抬起头,嘴角露出最大上扬的弧度,几乎要笑出声。
那是我最狼狈,最滑稽,最不想让人看见的时候。
几点凉丝丝的颜料也同时落到她的脸上。某种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
果然,她低头一看工艺画上都是污渍,惨不忍睹。
这是她不能接受的,她宁愿自己脸上多些污渍,也舍不得自己画面被破坏,哪怕是,一个污点也不能忍受。
生活中,李静是一个追求完美的女孩。
记得有一次,我们班几个女生一起去艺苑画廊买美术书。回到学校,她发现背面一角有一点污渍。她一刻都没犹豫,骑车6公里,换了一本新的回来,才安心的预习功课。
一个完美主义者,很难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所以她绝望地惨叫。
李静不依不饶,她委屈的泛起了红眼圈,站在那里几乎要掉眼泪。
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劝那?
滕序和甲李淘赶了过来,一脸的惊奇与无措,本以为该发怒的人是我,没想到却是李静。
一向能言善变的班长立在一边保持沉默。
甲李淘拿起李静的画,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准备补救。其实有点常识都知道,会越擦越脏。
李静急了“别碰我的画。”说完真的在滴眼泪。
甲李淘赶紧把画放下。
我一看,这个一向文静的女孩是真的生气了,连连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能让她止住眼泪不在抽噎,就让我一直说下去吧。
李静看着画上一点点扩大的水渍,呜咽不止“怎么那么讨厌,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