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盯着油渣看,不住咽口水。
程婉便拿了个碗,装了些油渣,撒上盐巴,在碗柜上晾一会儿,再折一把芒萁杆,一根扎一块油渣,每人分一块,“等吹凉了吃,被烫着了可不许哭。”
虽说这么说,可递给两个小的,她是吹了又吹才给。
华云峰从外面进来,两眼放光,忽地伸手到碗里,抓了一把油渣边往嘴里塞,边往外跑。
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在外边经常这样。
华云琛几个在家,不管被原主如何虐待,邻居也好,华文、华武兄弟俩也罢,都会接济一点,家里还有米糠,每天都有口吃的。
可他经常被赶出去,偷到钱不能花,没偷到钱不敢回家,只能去人家后厨、摊位偷吃。
偷鸡摸狗的小孩谁不讨厌,人家抓住他会往死里打。
所以,他一得手就先塞嘴里再逃,即便被抓住打一顿也甘心,至少他不会饿死。
眼下他跑了几步,才猛地停住脚步。
糟糕,他习惯成自然了,后娘会不会因为这个打他、或者不给饭吃?
他忐忑不安的扭头。
程婉一看他跑,便知是他的本能反应,心里只有难受。
“云峰你犯什么傻?这油渣才刚捞起你便用手抓,烫不死你。”程婉假意骂道,“还不滚过来,让我看看起没起泡?”
娘没赶他出去,也没说要罚他,反而担心他有没有烫伤!
华云峰眼神璀璨,又转身跑回来,两只手掌高举到程婉跟前,可怜巴巴的,“娘,疼。”
他脏兮兮的手掌,被烫红一大片,还起了两个泡。
再看这个孩子,眼窝深陷进去,脸上无半点肉,干巴巴的,像个纸片人,竹枝似的手臂上全是淤青和伤痕。
他湿漉漉又黑漆漆的双眸看着她,带着点点怯怕与一丝孺慕,微微发抖的手臂泄露了他的紧张。
他还是很怕她的,却又渴望得到她的疼爱。
程婉心痛,假意打了下他手掌心,“该,让你淘。”
她从腰包拿出一道符烧了,把灰按在他手掌心揉搓,暗地里给输了治愈力,“还疼不疼?”
华云峰看了下自己手掌,眼睛发光,“我不疼了,娘,你厉害。”
“去洗手。”
等他洗手回来,程婉也给了他一块油渣。
“哇,好香!”
油渣又酥又脆,孩子们咬得嚓嚓响,满嘴流油,带点瘦肉也有嚼劲,简直是人间美味。
“娘,真好吃,您尝尝?”华云峰把自己那咬了一半的递到程婉嘴边。
程婉嫌弃推开,“我不吃你口水。来,孩子们,一人再给一块,再不许吃了。”
又是肉包又是油渣,一会儿还有猪肉,这些肚子没油水的小家伙怕要积食,油渣再不能多吃。
孩子们也没闹。
这么好的东西自然不能一顿造完,炒青菜时放一块都已经很香啦。
哪知下一刻,他们便听到程婉自言自语,“剁吧剁吧够一顿饺子吧?”
什么?
一顿就吃完?
还有,饺子是什么?
不过,不管是什么,放了那么多油渣,定是极好吃的。
孩子们吃得眉开眼笑,对明天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