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去你们律所坐坐——”沈宗顺很耐心的,他嗓音又低又醇厚,就好似大提琴音的共鸣,“不过,我改主意了。”
“小朋友,过来和我谈一桩生意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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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混账
沈宗顺已经三十八岁了,再加上身家地位,裴逐在他面前确实只能算得上个“小朋友”。
但这说法不知怎的,让裴逐听起来喉头发梗,心脏更是砰、砰地跳动起来,“沈总……”
“别觉得我托大——”沈宗顺缓缓地、低沉地笑了,“你昨晚看到的那个圈子,规则似海深,得有个人在前面给你领路。”
但他也够直截了当,“明珠大厦八十二层,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与此同时,旁边的二号会议室大门打开,刚刚开完会的律师们从中鱼贯而出——
盛聿恒混在人流中,他脸上还是一贯的、带有沉默寡言的社畜感,但也有几分不耐地将工牌揣在了衬衫胸前的口袋当中。
他目前主要跟着个男律师,负责一个并购项目的尽职调查。但这男律师别说给个模板,从头至尾都没出过什么力,还总是强调自身资历、要盛聿恒向他汇报。
方才开会时,凡是跟尽调相关的问题,全都是男律师自己回答了。凡是问责背锅的,他则闭口不言,低头看手机,似乎就等着盛聿恒这个新人开口。
正巧到了饭点,刚开完会的律师们一边沿着走廊向前,一边七嘴八舌、讨论晚上吃点什么。
盛聿恒混在其中,似是个不起眼的、不为人所重视的杂鱼。
与整栋干练简洁的律所相比,他身上那件衬衫,实在是显得古板老土,都已经被浆洗到发白发硬。
忽然,吱呀一声,一旁的办公室大门被拉开,响起了一声喊,“盛聿恒——”
人流当中的盛聿恒蓦然转头看去。
一瞬间,连原本正说话的律师们都不由安静了下来,“……”
裴逐穿一身板正又妥帖的西装,脸戴一副无边框眼镜,他手掌撑着办公室大门、不让其关上,下颌向内一收,看起来矜贵又高冷,“进来。”
霎时间,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在了盛聿恒身上——
而盛聿恒怔愣了一瞬,但缓缓地,他高瘦身形,向前劈开人群,竟显得有几分迫切一般。
但没想到,就在办公室大门关上的一刹那,竟然还有人比他更急。
裴逐双手拽着衣领,咣当一声,就将人按在墙面上,几乎是不疑有他、或说一鼓作气,张开嘴直接就吻了上去。
盛聿恒的后脑撞在了墙面,似是被撞到宕机。但下一秒钟,因裴逐突如其来的、主动的吻,他也罕有激动起来,
他掐住了裴逐的下颌,深深含吮着。似是已经情乱意迷,用唇舌不断勾缠、翻搅,连呼吸都乱了节奏,胡乱而滚烫地喷着。
盛聿恒抱着裴逐,有几分按捺不住、又或是实在是爱不释手,用鼻尖抵着脖颈,深深呼吸嗅闻着,嗓音也沙哑低沉,“怎么了?”
——为什么今天这么主动?
但下一秒钟,裴逐“啪”的一声直接将人给推开了。他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眼角眉梢缀着冷意,“亲完了,把手松开。”
就似是冷水兜头淋下,盛聿恒眉头不由颦蹙起来,“你——”
“别做梦了。”裴逐却不屑一顾,闪身避了开来,嘴巴也很犀利,“今天的份儿,亲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明珠大厦从五十层至顶楼,都被改造成了年卡制度的会所。
且在这里,入会前需要先缴纳一笔不菲的保证金,因而别说是出现在这里,哪怕光是知道个名儿,都已经非富即贵。
裴逐还从未去过八十层以上——
未表重视,他特意换上了一身alexanderaosu的深灰色西装,搭配一双方形切割的钻石袖口,连皮鞋都擦到锃光瓦亮,确保从头到脚都挑不出一丝毛病。
吱呀一声,伴随侍者将大门打开,裴逐却直接怔愣在了当场。
因为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粼粼闪光的泳池,四面八方全都笼罩着偌大、整洁的落地玻璃。
“穿这么多干什么?”沈宗顺倚着池边,上下打量了一圈,他两条肌肉分明的手臂,笼罩着湿漉漉的水色。
“沈总。”裴逐眉头微蹙,有几分被愚弄了一般。但他脸上没什么表现,缓步走了上前,皮鞋后跟哒哒敲击地面,“是您说,要来谈生意。”
沈宗顺嘴角又挑起了一点,他摸了一根香烟,叼在了嘴唇上,立马就有服务生上前,跪在了水池边替他点烟。
“换身衣服。”旁边一个、同样泡在水池里的中年男人开口了,他也笑笑,“你看看你,再看看我们,这不合适。”
裴逐尚未开口,便已经有服务生走上前,手中托着托盘,放着浴巾、泳裤以及泳镜。
“好。”顿了顿后,他都不带犹豫,“请各位老总,稍等我片刻。”
而等走入了单独的更衣间中,裴逐缓缓地、带有几分张力般,将脖颈上的领带给扯了下来,在手掌上绕了几圈。
他感觉到了几分屈辱,或者说、这帮子人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个合作伙伴。
但是——
他忍不住低头,俯视向了自己左脚脚腕,虽然已经拆了固定绷带,但依稀可见肿胀充血的痕迹。
还有比这个更耻辱、更令人崩溃的吗?
裴逐嘴角缓缓向上一牵,不像是在笑、倒有些发苦。要搁在往常,他对于游泳、泡温泉总是避而不及,他拒绝袒露肌肤,唯恐暴露、或者是被人发现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