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娘!阿福娘!能听见我吗?”被窝里的阿福娘,脸如蜡纸,看起来跟死了没两样。李杏檀忙伸手摸她,脉搏微得几乎摸不到,滚烫滚烫的。
“呼噜呼噜……”
“阿福娘?”
“呼噜呼噜!”
李杏檀猛地掀开被子,阿福急叫:“不行!”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阿福娘高烧得快要燃着了!李杏檀怒吼:“阿福你走开!”
她俯下身,耳朵帖在阿福娘胸前,果然,听到了锣音!
“痰音入肺!再这么下去要窒息!”肌肉记忆带动了她本能职业直觉,李杏檀翻身坐在阿福娘身上,开始给她排痰,“一、二、三……一、二、三!”
一边按压,一边吸痰,数到六十,直接双臂合拢抱着阿福娘,用力顶!
阿福娘“咯”的,呕出一大包又浓又稠的痰液来,黏糊糊落在地上。
李杏檀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好了!”
动作太快,阿福只来得及喊出刚才那一句不行,然后就愣在旁边,成了个大呆瓜。
动作轻柔地放下阿福娘,李杏檀道:“你去问问,热水好了没。兑一碗温热糖水来,喂你娘喝。”
阿福这才回魂,大声说:“是!”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诊脉,抓药,熬药。
反而是阿福的问题比较大,孩子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人给饿脱了相,还轻微脱水。不能大吃大喝,得熬稀粥慢慢补。
把顾铸父子撵回家,李杏檀留了下来。
盯着阿福喝了一碗粥,吃完一碟子鸭胸肉,她这才放下心。阿福娘也醒了,看到烛光中坐着的一大一小,恍然道:“我,我是死了吗?还是没死?阿福,阿福?”
李杏檀扭过脸,对她粲然一笑:“你没事,没死!阿福在吃饭呢。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汤?”
阿福娘越发震惊,颤巍巍地朝她抬起手:“顾,顾,顾娘子……”
“叫我李杏檀就好。”李杏檀趁势翻过她手腕,给她搭脉,脉象平缓,原本冰块似的手掌也带了热乎气了,“你得了很严重的高热,差点变成肺炎……这纯粹小病拖的。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舒服的?”
阿福娘道:“也,也没多久啊,七,七八天之前吧?”
李杏檀拧眉:“七八天?”
阿福走过来,喂了阿福娘两口糖水。阿福娘精神又好了些,说话也流利了:“那天干了活回来,很热。我就用凉水洗了身子,当天就喉咙肿痛了。我以为上火,就摘了点野菊花泡水喝了睡觉。第二天开始就不断咳嗽。我以为熬一熬就好了,谁知到二十八,突然身子就沉重起来。然后就到今天了……”
李杏檀道:“二十八也可以去请李大夫啊?”
阿福娘脸上闪过一抹羞赧,道:“我们欠李大夫的诊金药钱,已经很多了。挨年近晚的,实在没脸去欠账……”
抿了抿唇,李杏檀不吱声了。
寡妇带娃,阿福母子两个,过得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一些。阿福娘没法干重活,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产出粮食有限,仅能糊口。阿福小,她走不远,日常就是靠着给村子里各种红白喜事做帮工挣活钱帮补家计。手脚又粗糙,没办法干绣花织布这种高净值的轻便活计,只能做那些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