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院长说:“撞击对脑部的影响,完全是因人而异,如果是后脑的话,而且苏先生你之前还受过伤,很可能是诱发病因的导火线。”
苏凌心里一沉,说:“没关系,方院长,请你知无不言,我希望能够尽可能了解我自己的身体状况。”
方院长看了站在旁边的霍斯维一眼,看霍斯维点了点头,他才说:“苏先生,因为我没有看过你原先的病历,现在也没有ct片可以参考,但按照你的说法,我猜测可能是脑部积血没有完全被自体吸收,到时候需要神经外科的医生为你做详细的诊断,脑外伤的治疗看起来简单,其实十分复杂。”
苏凌沉默了一会,然后问:“方院长,我的眼睛不会……越来越看不见吧?”这是他最大的担心,如果他失去了视力,他真的不知道他该怎么办,因为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假设,如果变成了一个盲人……
方院长说:“苏先生,我现在无法对你保证,一切都还要等做更一步检查才知道。但是你也不要太担心,毕竟当年如果你能采取保守治疗,说明的你脑外伤并没有严重到某种程度,人体就好比一辆精密的仪器,有很小的地方出了问题也会导致运行不稳,但不代表失去了运转的功能,只要对症治疗,我相信是有办法的。”
苏凌说:“谢谢你,方院长。”
方院长说:“我现在立刻帮你联系一下神经外科的医生,做一下脑部ct检查比较合适。”
苏凌说:“不用了!——”他根本没做好准备。
他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解释说:“对不起……我现在很累,能不能先让我休息几个小时再做检查?”
方院长说:“嗯,那也可以。苏先生的症状比较突然,可能现在片子也不一定能看得出什么来。也有可能这只是暂时的症状,这是最好的情况。”
方院长又看了霍斯维一眼,霍斯维看着苏凌,说:“那就等白天吧。”
方院长说:“那么这边先帮苏先生安排好住院,先检查一下,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联系上海那边更好的医院。”
确实,杭州几家浙大附属医院的实力固然不错,但和上海的好医院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全国医疗资源最好的两个地方就是北京和上海,其他城市都差了一个档次。
但即使如此,大医院还是人满为患,中国的医疗资源分布是极其不平衡的,按照联合国的医疗救治要求,一百个人就必须配备一个医生,但中国远远达不到这样的标准,沿海发达城市还算好一些,中西部地区短缺情况更是严重。
又要住院?听到方院长这话,苏凌不禁脸色一白。
但现在可不是自己逞强任性的时候,也不能随便再辜负别人的好意,苏凌虽然心里百般不愿,还是点了头。
霍斯维表示要在这边陪苏凌,方院长就给苏凌安排了一个有两张床的独卫病房,毕竟是公立医院,条件再好也不可能和酒店比的。
不过十多分钟,所有手续就已经办好,现在病床十分紧张,能住上这样的病房,也多亏了霍斯维的人脉。
医生和护士出去了以后,房间里就剩霍斯维和苏凌了。
闻着房间里淡淡消毒水的味道,苏凌心里直觉地一阵厌恶。
霍斯维打电话让区青到酒店把两人的行李带过来,放下电话,看到苏凌靠在窗边,一脸寂寥地在出神。
这孩子,又在胡思乱想了。
但现在,霍斯维不想再和他讲太多话,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苏凌不是个未经世事的人了,该怎么办他心里其实有数,霍斯维需要的只是好好督促和照顾他。
霍斯维走过去,对苏凌说:“苏凌,你该睡觉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也需要休息了,明天中午的饭局我还得去一趟,那么多人既然早就约好,我会过去一下,不过很快就回来。我答应你,该做的我会处理好,——当然你也是。”
苏凌想了一会,点点头。他知道,这是霍斯维谨慎的体贴,苏凌最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病情耽误了他的事务,既然他提出明天会去,那是再好不过,不然苏凌会觉得有负担,他虽然生病了,但不需要像个弱者一样被照顾,霍斯维是了解他的。
霍斯维看着他,说:“那去洗洗睡吧,晚上我在这边陪你。能看见吗?”
苏凌知道他说的是洗手间该怎么走,他说:“能。”
霍斯维说:“好,去吧,换件衣服。”刚才护士有拿新的病号服过来,毕竟明天要做ct,还是穿着医院的衣服比较好。
不一会,苏凌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出来,霍斯维正在翻报纸,看到苏凌这个样子,跟平时穿着西装衬衫的他真的很不一样,添了几分稚气和清新,多年前的记忆又重新被翻出来。
那一年的苏凌,好像也是这样的吧。
好像时间在他身上,除了魅力,没有留下更多的痕迹。
霍斯维眯了眯眼睛,按捺了心里想好好吻他的冲动,站起身,对他说:“我也去洗漱一下,快躺床上去睡觉吧。”
看到苏凌默默翻开被子躺上去,霍斯维把顶灯关了,才走进浴室。
在接到下属区青的电话后,霍斯维其实是有些懊恼的,他早该想到苏凌的身体不太对劲的。
上次发高烧,还有苏凌那次在飞机上的表现,他应该想到的。
可恨他不能和苏凌天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他不能早点发现那些征兆。
而苏凌自己,竟然也这么糊涂地都给忽略了。
霍斯维知道,即使今天时光倒流,苏凌还是会选择一个人去医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