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道人影从车灯照射的强光里走来。
那人走得无声无息,唯有带过的风轻抚过草丛,隐约响起簌簌的声响。
蹲在车胎前的西崎纣明忽然眼眸微动,转身朝着那个方向毫不犹豫地开枪。
“砰——”
子弹穿过光影,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击中,直接穿过黑夜飞入树林里,转而消失不见。
还没等西崎纣明看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后脑勺便被顶住了冰冷的枪口。
西崎纣明动作僵住。
“把枪放下。”身后的人冷冷说道,“否则我不介意直接打爆你的头,你应该知道,我会那样做的。”
西崎纣明深吸口气,将手中的枪丢远,然后举起双手,面露苦笑:“我们之间就一定要这样吗?”
“我们之间,早就该这样了。”
男人的声音冰冷刺骨:“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西崎纣明缓缓转身。
他的前面是黑洞洞的枪口,而举枪的人一双狭长的狐狸眼,身姿挺拔,即使穿着黑色的风衣,也难掩检察官大人的风姿卓越。
“我说为什么这条路今天如此难走。”
西崎纣明长叹一声,“果然是你。”
森本氿语气平静:“你这些年接的大多数案子,也都是由我经手的,你知道的情报,我自然比你更加清楚。”
所以他早就猜到西崎纣明会走这条路。
西崎纣明怔愣了下,颓然一笑:“对啊,一直都是我带的你。”
“是吗?”森本氿反而讥笑一声,“这些年,您可真是会自己骗自己啊。”
“这些年前的案子,哪一个是您单独完成的呢?”
西崎纣明的表情骤然冷了下去。
森本氿残忍地揭开了西崎纣明的最后一层皮:“您为了锻炼我,只向来是只接手案子,然后提个开头就交给我了啊,最后又理所当然地拿回案子的结果,上台动动嘴皮接受其他人的夸耀和赞美,您哪里需要亲自动手。”
西崎纣明沉声回答:“那些案子如果没有我提供给你们的思路,难道你以为靠自己就能够解开吗?荒谬!”
森本氿看着他,眼里满是讽刺,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有些人可能就是运气好吧,前半生靠搭档,后半生靠徒弟,听别人夸得多了,就真以为那些功劳全是自己的。
——海水不退去,谁也不知道谁在裸泳。
这种人已经叫不醒了。
早就被彻底麻痹,沦陷在别人编织的形象里。
森本氿觉得没有必要和这样的家伙讨论这个问题。
毕竟这九年来,不断被西崎纣明摘桃子,拿功劳,森本氿早就已经习惯了。
或者说,那都是他默认的。
他在故意捧杀西崎纣明。
既然对方想要坐享其成,好,那他就加班加点,拼尽全力地调查,然后将胜利的果实喂给对方,让对方慢慢放松警惕,然后再放弃思考,放弃提防。
很荣幸的是,他最后做到了。
如果说九年前的西崎纣明,因为跟着卷王白川正直,不得不努力奋斗,被迫内卷,提升自己,防止被白川正直甩到身后,那么九年后的西崎纣明,早就没有了当年的那点“灵气”。
——西崎纣明,早就被森本氿捧废了。
西崎纣明盯着笑的森本氿,表情同样很冷。因为当他回忆起这些年生的那些案子后,他的内心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但为了自己的脸面,他也绝对不会承认。
“看在师生多年的份上,你放我走吧。”
西崎纣明打感情牌:“我好歹带了你九年!人一生能有多少个九年?难道我们这些年没有一丝丝的情分吗?你们家生的事情,也都是西崎家做的,和我没有关系啊!你想要复仇,就去找西崎太郎、西崎斗芥啊!”
“你和田江智的话,我都听到了。”森本氿冷酷地打断他,“并且田江智手中的证据,我也拿到了。”
说着,他举起了一支录音笔。
「白川正直死后,那个位置就是我需要的。」
「呵呵,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最后的赢家只会是我——」
西崎纣明盯着那支录音笔,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