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瞧着还好,能下地走动了。我让她去院子里坐坐,想着看看天、闻闻花总是好的,她还是不肯。”
温婉连忙道:“别着急。让她自己慢慢来。”
她又不放心的嘱咐,“这几日宅子里还有那说三道四的,直接撵出去!不必回禀我!”
“唉!”陈妈应了一声,离开时还忍不住碎碎念,“哎哟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这丫头苦尽甘来,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温婉微微叹气,低头瞬间,才看见宣纸上硕大的一个墨点。
《为商之道》的策论刚开了个头,本是想让自己平心静气,不曾想还是被乱了道心。
“不写了。”
温婉蹙眉,将写了一行的策论揉成团扔进废纸篓里,又对身后的赵恒说道:“去酒坊吧。”
自从绿萍出事以后,整个温宅死气沉沉。
温老爹知道这事儿是冲温婉来的,吓得不轻,耳提面命让赵恒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温婉。
温婉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马车内摇摇晃晃,她竟然靠在赵恒身上睡着了。
赵恒眼瞅着温婉眼睛下那团乌青越来越大,他顺势摸到腰间长剑。
要不要去砍掉元六郎的脑袋呢?
如果那样…温婉会生气的吧?
可如果…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那人呢?
什么她的仇,她自己报?夫妻本就是一体,温婉的仇便是他的仇。
而报仇…不需要等待蛰伏,只需要刀起刀落。
只要…不让温婉知道。
赵恒一手握剑,一手抬起浮在半空,撑住她不断轻点的下颚。
不过两日,她的娘子就瘦了一圈,虽然温婉不在他面前表露半分,可同床共枕之人,赵恒岂能不知温婉心中所想?
马车忽而停了下来。
温婉咻的睁眼。
她这几日睡得浅,稍有动静便醒了。
赵恒微微蹙眉,神色微怒的掀开车帘,却看到程允章候在街道旁侧,赵恒将温婉挡在身后,皮笑肉不笑的俯视那人,“程举子。”
神色散漫,语气轻浮,显然未将程允章放在眼里。
程允章对他的敌意视若无察,只对赵恒背后那抹人影拱手,“温掌柜。”
温婉蹙眉,探过身来。
车帘之下,小娘子面色苍白,眉宇之间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郁,“程举子,有事吗?”
程允章示意身边书童递上来几本书,温婉视线下垂,落在最上面那本《货殖列传》上。
“温掌柜家中出了这样大的事,我本想亲自上门慰问,但又怕给温掌柜带来麻烦,因此谴了家中小厮一起帮忙寻找,如今绿萍姑娘找了回来,温掌柜也能放心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温婉嗤笑一声,语气不咸不淡:“劳程公子挂心。”
“温掌柜这几日忙着家事,怕是没有时间准备老师留下的策论题目。我想着温掌柜若想写一篇能让老师青睐有加的策论,少不得要参考资料。平县只有两家书肆,藏书寥寥无几,我把跟经商之道有关的藏书都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