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子寅却并未上前,还扭头看了一眼玉枢。
玉枢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了封楚肩上。
“论私,当年封秦将军对我较之单老将军更像一个慈父,我与你应当论得上是兄弟,”单子寅虚弱地靠在玉枢身上,咳嗽几声之后才得以继续,“但论公,你视军纪为无物,擅自逃跑,是为逃兵!”
他转向迎程程:“劳烦夫人召集三军,我要当众宣判此二人罪责!”
迎程程高声答道:“是!”
于是立即召集三军,封楚和另一个吓得瑟瑟抖的小兵一同被绑缚于人前。
单子寅已经面有菜色,但依旧强撑着:“如今老将军重伤不治才刚过世,便有逃兵,你们是真当我单家军无人了吗!”
下面列队站着的绝大多数都是真心拥护单家父子二人的铮铮汉子,立即怒视封楚二人,还有年纪稍长者直接怒斥道:“封楚,你也是我们这些叔伯长辈看着长大的,缘何如此糊涂啊!”
封楚惨然看向单子寅:“将军,你一日战场未赴,年纪轻轻便已是将军!”
他侧身指向台下众人:“这些人谁不曾浴血奋战,谁不是满身伤疤,如今却都列队于此,听你召唤,你可有何过人本事?”
单子寅无话可说,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封楚朗声大笑道:“你没有!你不过就是单廷昉独子而已!”
有人蹙眉呵斥他道:“无知小儿,还不住嘴!”
“我随父亲上阵杀敌,为的是保家卫国,并不为保护他单廷昉!”封楚高声质问道,“可如今我父为救单老将军而死,尸身至今曝于荒野之中,连张草席都没有,可单廷昉却躺在金丝楠木所制的棺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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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当真尊卑贵贱分到如此地步吗?
他单廷昉身为一方主帅,保不住麾下将士,又要不来朝廷军饷,战机一误再误,方到今日无可挽回之地步。
原本可将剩勇追穷寇,偏要沽名学霸王!
单子寅蹙眉道:“我知你心中愤懑,但军法就是军法,临阵脱逃者按叛国论处,死罪!你二人可服?”
封楚傲然回视,一言不。
另一人却已磕头如捣蒜:“将军开恩,将军开恩呐!我与封楚绝无叛国之心,为的是能私下伐木,为封将军谋得一副薄棺……”
“于情可免,于法难饶,”单子寅用手帕捂着嘴,狠狠咳嗽了几声之后,才再次开口,“我今日教你们心服口服!”
他转身提高音量:“来人,开棺!”
单廷昉那口金丝楠木棺材至于营地正中。
所有人都在劝阻:“将军,不可啊!”
没有一人敢上前开棺,最后还是迎程程亲自上前执行。
棺木盖被挪开,里面赫然露出两幅并肩而卧的尸身。
正是单廷昉与封秦!
单子寅取出一本折子,高声念道:“臣与封秦自十六并行。今岁五十,非兄弟胜似兄弟也。今立秦以救臣死,公令臣为帅,领军误,挟私以不义。此生西南和民,独不肯对吾妻舒琴与单家军诸兄弟,请与妻合葬墓中陵,厚葬秦,与秦死而复共守大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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